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回避董原的意思,反正大婚那日卫淮追上彩舆的时候,董原就已经目睹了一切,早就知道他们两人的旧情了。
董原面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将银碟端给卫淮,卫淮接过银碟,拿起绮雪亲过的那块,放入口中细细地品味。
“味道如何?”绮雪问。
“臣从来没有吃过这般香甜可口的糕点。”卫淮笑着,直勾勾地盯着绮雪,“不过臣以为糕点中若是能加些兔子奶,想必会更为美味。”
“想得倒美。”
绮雪不屑地轻嗤一声,他倒确实能产兔子奶,就他所知,服下抱岁丹的人在怀孕期间就能产出乳汁,他要是怀上了,肯定会有兔子奶,可他凭什么分给卫淮吃?
就算有奶,也是给陛下和宝宝喝的,别人休想分到一滴。
他对卫淮挥挥手:“走开吧,老是围着我转像什么样子。”
“臣告退。”
卫淮走远了,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到纱帐这边。
宾客们见大将军与贵妃娘娘攀谈了许久,娘娘还算和颜悦色,便纷纷学着他的样子,来到帐前和绮雪交谈,向他献上礼物,企图在他面前留下几l分好印象。
绮雪摇着罗扇,起初还挺温柔耐心的,可是想要跟他交谈的人实在太多了,甚至有人因为先后顺序争执起来,将他惹得有点烦了,就轻轻地打了呵欠。
董原当即会意,笑着和宾客们交谈几l句,说是贵妃娘娘身子乏了,需要小憩片刻,宾客们十分惋惜,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转身离开,还默默记恨上了那两个吵架的人。
然而当所有人散去之后,还有一个人留在了原地,董原刚想将他打发走,很快又停住动作,叫出来人的身份:“姬世子?”
姬玉衡点点头,抬手向帐中行礼:“云期见过贵妃娘娘。”
“你也来了?”
绮雪闻声睁开眼睛,又不装困了,歪着脑袋问姬玉衡:“你也是为了见我才来赴宴吗?”
也?
姬玉衡心下微怔,却来不及多想,羞涩地回答绮雪:“是。”
他今日头束玉冠,身着鸦青色袍服,风仪清正,萧萧肃肃,和卫淮一样,都是为了见绮雪而精心打扮过的。
绮雪看了他一会,他知道“云期”是姬玉衡的字,虽然那天晚上他睡着了,没有听到姬玉衡的话,但他看过原著,也不会为姬玉衡的自称感到奇怪。
“云期,”他亲昵地叫着姬玉衡,“明日就是最后一场校考了,校考结束后,你打算什么时候离京?”
他的语气温柔如水,唤出“云期”一字时,姬玉衡心弦一颤,又旋即为他的问题而伤感失落:“我大约后日就会离京。”
“这么快?”
绮雪喜出望外,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反应兴奋过头了,又赶紧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不在京中多游览几l日吗,我可以派人带你游览。”
姬玉衡垂着眼睛,轻轻地摇头:“多谢娘娘美意,但我尚且有不少俗务缠身,还须尽快赶回郡中处置。”
“那可真是遗憾。”
绮雪抬起罗扇,遮住自己快要压不下去的笑意:“后天你大约什么时辰离开?我叫董原送送你。”
“后日一早,大约辰初就走。”姬玉衡说,“就不必劳烦董掌事相送了。”
“那好吧。”绮雪装模作样地叹气,“我本来还想好好向你道谢的,母兔和小兔们如今都很好,还要多谢你救了他们,你离京之后也不必牵挂它们。”
他一口一个“离京”,姬玉衡岂能听不出绮雪是希望他快些走,不免苦笑道:“那就好,希望娘娘日后也多保重。”
“放心。”绮雪摆摆手,衣袖滑下,露出手腕上的玉镯。
姬玉衡看到玉镯,没想到绮雪竟然还在戴着,心中一下子变得又酸又涩,因为他实在弄不懂绮雪对他抱有的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雪公子对他既不像喜欢,又并非纯粹的厌恶,他被这份复杂的感情折磨得夜不能寐,一遍遍地回想着他们两人间的相处,却如雾里看花,愈发不能明辨。
而他自己,则是在大雾中越陷越深,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归路。
现在他只想求个明白,既然他此生不会再见到雪公子,那就向雪公子问清楚吧,至少他离去的时候不会留下遗憾。
姬玉衡正欲开口,却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他和绮雪不约而同地朝声源看了过去,原来是有位宾客主张来一场蹴鞠比赛。
蹴鞠在大雍很是盛行,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无论男女都非常喜爱,在场的宾客们大多都会踢蹴鞠,甚至不少人还精通此道。
为了在贵妃娘娘面前露脸,他们很快就自发组建起了队伍,每队十六人,组成
了青、白、红、黄四支队伍,先两两决出胜负,再进行一场决赛,赢下比赛的队伍可以获得不菲的彩头。
绮雪没看过蹴鞠比赛,很是好奇地问:“蹴鞠?什么东西?”
姬玉衡解释:“简单来说,蹴鞠就是踢球,将球踢入球门中,便可获得一筹,比赛结束时,筹多者为胜。”
“很有意思吗?”绮雪问。
姬玉衡想了想,回答他:“大雍的多数百姓都喜欢蹴鞠,应当算是有意思吧。”
“那我就看看比赛。”绮雪点头。
姬玉衡心里微动,其实他少年时就已精通蹴鞠,只是公务繁忙,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踢过了,如果雪公子喜欢的话……
正想着,人群中传来卫淮的声音:“正巧我今日穿着红衣,那我就加入红队吧。”
“嘶……”
有的宾客吸了一口凉气:“大将军,大雍谁人不知你是蹴鞠一道的第一高手,若是你加入比赛,我们这群人还有得踢吗?”
“怎么不行?”卫淮笑,“我已有两年不曾踢过蹴鞠了,两年中不知新出了多少高手,也许我早就算不上第一了。”
“好吧好吧!”
宾客们笑了起来,将卫淮登记在红队的名册中,姬玉衡思索片刻,也走了过去,在青队的名册上添了自己的姓名。
奴仆们开始搭建踢蹴鞠的场地,几l乎所有人都围在旁边看着,绮雪也被那边的热闹景象吸引了,董原笑着问道:“娘娘,您想为哪支队伍押注?”
“押注?”绮雪倒是知道押注是什么意思,“还能押注?”
“当然,这是蹴鞠比赛里的重头戏。”董原说,“蹴鞠如此兴盛,自然少不得博戏的推动,不少人甚至不惜将全副身家押入比赛之中,直到倾家荡产、典妻卖子也不会停手。”
一抹冰冷的光芒在董原眼中一闪而过,绮雪没有留意到,而是说:“你去打听一下,姬玉衡和卫淮都在哪个队伍。”
董原很快打听到了:“大将军在红队,姬世子在青队。”
“这样啊。”
绮雪搓了搓手,兴致勃勃地说:“那我就赌一下,不是还有黄队和白队吗?我就押黄队和白队赢,我希望他们两个都输掉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