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女儿家憨态,天真可爱。
殷莳托腮笑看。
先生进来了,女孩子们都安静下来。
殷莳翻了几页书,抬头看看女孩子们乖巧甜美的模样,又望望窗外枝头绿意,侧耳听鸟雀叽喳。
及笄了就说亲,说亲了就不再来上课了。所以课堂里女孩子们的年纪都不大。
在这个年纪,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尚不知道眼前时光的珍贵。等许多年过去后,大概才会慨叹“当时只道是寻常”吧。
与她们不同,殷莳这二次投胎的人极其享受并珍惜眼前时光。
不必为衣食住行操心,这是童年、少女时候才有的幸福。成年之后再没有过了。
在这里除了每天给长辈晨昏定省像点卯一样,也没有其他迫不得已的社交了。嫡母三夫人有子万事足,也不怎么稀罕庶女们的奉承,也没兴致磋磨她们,高兴了甚至还赏点什么。大家各安本分。
殷莳每日和可爱的女孩子们上完课,回到小院把门一关,袖子一挽,莳花弄草多么惬意快乐。
要是能把时光就定在这里该有多好。
但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在不同的时空,时光也是一样流淌,挡不住。
又过了一年,去了京城的几个殷家郎君回来户籍地参加童生试。长房的四郎和三房的大郎一举考中了秀才。虽只是秀才,却是实实在在的功名,而且一次两个!
殷家阖府上下喜气洋洋,大把地洒喜钱。
三房尤其双喜临门——大郎中了秀才之后,便成亲了。
原本成亲就是预订好的,中不中都要成亲。但中了,就喜上加喜了。
三夫人满面生光。
但这之后,殷家郎君们却不再回去京城跟沈家读书了。
阖府上下都喜气洋洋,只有老太爷却叹气,殷大爷等几个儿子小心翼翼地陪着。
“那就这样吧。”老太爷惋惜。
殷家的郎君们以后不回京城,还是在家读书了。
为什么呢。
“跟不上。”长房的四郎老实承认。
殷莳的大哥更是说:“你们不知道我们压力有多大,沈家的人……太会读书了。我们真的已经很刻苦了。”
可是被沈家的小弟弟们碾压得太痛苦了。
尤其他们亲亲的亲表弟沈缇,简直……算了,不提也罢。
殷家对沈家有恩,沈家凭着自身的实力,硬是把殷家三个没什么读书天赋的郎君拉出了两个秀才。
仁至义尽了。
读书这个事,勤奋刻苦固然重要,然而在天赋的面前,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也赶不上人家那百分之一的天生才华。
沈家牵线给殷家介绍了新的西席。沈夫人和她的夫君都有信给殷家。
夫妻俩一个说得委婉些,一个说得则更明白些——
我娘家侄子们天赋实在有限,沈家尽力了。他们这水平也就到这儿了,即便再到沈家也是跟不上的,揠苗助长反怕坑了侄儿们。你女婿给找的先生,水平教咱家的孩子绝对是够了,让孩子们跟着他读书吧。不要在沈家继续受碾压了,我瞧着侄子们自信全都没了,这样不好。
——话当然不是这样说的,但读出来就是这个意思。
沈夫人的夫君沈博的信里甚至还预言了:四郎与大郎必中。
果然就是长房的四郎与三房的大郎中了秀才。可见人家沈家人对殷家孩子的学业水平掌握得清清楚楚。
老太爷遗憾道:“那就这样吧。”
老太爷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很快就调整了心态:“你们高祖、曾祖不过都是小贩,到我这里才薄有资产,捐个官身。到你们,终于有了功名。总归是一代强于一代了。”
听到以后不必再回沈家了,几个年轻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老太爷气得直翻白眼:“出息!”
长房四郎叹气道:“祖父别骂我们啦。我们是真的不想再跟表弟一起读书了。”
三房大郎也叹气:“祖父,你不晓得跟沈缇一起读书是什么感觉。”
原先在家的时候虽知道自己不是特别有天赋的人,但身边同龄人都差不多,偶有一两个稍微聪明些的,也就那样。
可沈家表弟沈缇是不一样的。
跟这弟弟一起读书常让人自我怀疑:我他妈是不是个废物?
老太爷目光微凝:“曦哥吗?他今年是不是也下场了?”
四郎吐槽:“他去年就想下场,叫姑父给摁住了。他还不乐意。”
老太爷问:“你姑父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拦曦哥下场?”
四郎沉默了一下。
“姑父说,木秀于林不是好事,不想他太小就有功名。”
“去年……他毕竟才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