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觉得自家的亲人遭了大罪, 不想着第一时间将自家的亲人或扶或背回去,所以,这会儿考场门口早就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
原本, 小厮还要拉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 如何可能挤这么多人群堆里。
但, 这不是所有人都被贾政那哐哐两个大耳瓜子给震慑住了么?
所有人都已经认定被那抬出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贾政的子侄, 试想,要是自家的孩子,昨日里高高兴兴地进去考试,今日就是被人蒙着被子抬出来了。
这换到谁身上那都不敢想象, 这可是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眼看着就要成童生了的啊。
推己及人, 人家都已经这么惨了,给人家的大夫让一条路出来,这又如何?好歹先给人家孩子把把脉啊。
更何况,这会儿考场的大门也还没有大开, 考生们也还没放出来, 那众人自然是更加愿意让开来几分。
倒是让小厮连拉带扯地将大夫给挤到了最前头。
大夫也好歹知道一点事情的严重性,他年纪大了,腿脚自然也没那么灵活, 被小厮这么拉扯过来, 连气息都还没喘匀呢,但也不敢耽搁,连忙跑上去摸那位盖着锦被的脉息。
衙差这才刚刚将人放下来, 刚刚要报出这两个考生的姓名, 也好让他们的家人来认领, 将他们带回去,就看到已经有人将大夫都带来给人把脉了。
衙差们也只是诧异,没想到今年居然有人家这么积极,所以倒也不再言语,只喊了另一个考生的名字,让他的家人来将他带回去。
大夫摸到脉的那一刻,就恨不得今日里他没来。
原本,他只当是来给贾家考科举的哥儿府试出来的时候摸个脉,这家的哥儿他也见过,也不是个病秧子的模样,如何能病了?
这一趟来,也不过就是跑一趟,就能赚一笔银子。
但,谁料到,这位哥儿还真就躺着出来了。
而且,他一摸脉,就发现,这位哥儿是早就内里耗空了,哪怕是没有这场考试,怕是再精心调理也活不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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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是难以想象,那位大哥儿看着那样康健,内里却已经是如此了。
大夫心里又开始阴谋论了。
大户人家,到底是看起来不一般一些。
“二爷,大哥儿好像…好像有些不好…”大夫有些颤巍巍地说道。
“什么…”贾政人都站不稳了,都是他害了瑚哥儿,若是他当时没拦着贾赦,瑚哥儿哪里会如此,“大哥儿…哥儿,你别吓二叔…”
贾政踉踉跄跄地奔到那个锦被盖着的人跟前,伏在他身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瞬间,贾政想起了很多,又瑚哥儿还年幼时,第一次喊他二叔,有瑚哥儿跟着贾敏读书的时候,他偶尔也指点几句的场面,还有当初习武时,他联合瑚哥儿一起坑贾赦的场面。
越想越难过,贾政也哭得越发凄凄切切了。
那场景,简直就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了。
到底是亲叔侄,就这样的真情实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得动容。
不过也动容不了一会儿,因为在这个时候考场的门也已经大开了,考生们也陆陆续续地开始出门了。
别人家的事情再能令人动容,那也得先找到自己家的孩子啊。
贾瑚答题答完得早,出来的也早,一眼就看到了贾政的小厮,然后顺着小厮的视线,看到了他二叔。
这会儿正念着他的名字,在一个人面前哭呢。
那架势,仿佛是,自己已经快死了?
饶是贾瑚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贾瑚实在是有些懵,“二…二叔,这是怎么了?”
贾政正是哭到伤心的时候,猛然间突然听到贾瑚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那个大红锦被裹着的人,依旧是没有醒过来的模样。
还以为是自己哭得太伤心,又幻听了,又要开始继续埋头哭。
“二叔,到底是怎么了?”贾瑚见贾政不理自己,又继续问了一句道。
还是,贾政的小厮率先听到了声音,转头看到了瑚哥儿,一时之间又惊又喜,连说话都快有些结巴了。
“大…大哥儿…你…”小厮指了指地上的躺着的那个人,又指了指贾瑚,“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