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1 / 2)

孩子的名字也由甚尔决定。

甚尔在这件事上并无意外, 那个人在这些事情上有种执拗的传统,由不会诅咒别人的自己来赋予名字是最稳妥的方案。

名字是最短的咒,而哪怕是这点细枝末节上, 也想要赋予这孩子最大限度的自由。

但人类毕竟不是一只猫,他想出那个三音节词汇之前, 还是花了蛮长的一段时间。

家里需要照顾的活物越来越多, 甚尔有些不爽地想。

然而阿响并不能理解这种不爽, 它脚上踩着遥控器试图指挥甚尔开空调, 冬天的东京倘若开窗通风多一会儿就会让它猫毛倒竖,现在因为家里增添了新的幼崽, 被勒令猫与咒灵都不能待在床上。

“惠(めぐみ)。”

甚尔没怎么费劲就决定了新的名字。小孩软绵绵的一团, 眼睛追着咒灵转,抓握反射的时候看见什么都想rua, 胳膊也朝着咒灵的方向挥, 明显具有咒术师的特质。

甚尔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

“什么啊, 甚尔太紧张了。是普通人也没关系。”

“毕竟这个世界对普通人来说也太危险了一点。”

“好意外,甚尔会说出这种话——我觉得阿龙和美久姐他们的生活也很不错?”

“其实你偷偷在他们家的房子周围贴过符咒吧。”

是咒术师总归要更好一些,至少人生会从困难模式变成普通模式, 根据术式抽奖的结果, 能够决定这个“普通模式”是否会变成简单。

岌岌可危的父爱让甚尔戳了戳那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很快他就宣告放弃, 决定训练咒灵来带孩子。好在这方面的进展喜人,阿镜在沉默了一下之后,也默许了这种想法。

可惜猫的智商实在有限, 甚尔非常遗憾, 不然也能多派上点用场。

阿响:……?

这个家暂时就在各种各样不做人的做法想法之下向前运作下去, 宰掉来寻死的诅咒师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凡, 甚尔甚至有过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和人交战的经历——让对手感到了比锤在脸上的重拳还要强烈的屈辱。好在阿惠是个性格过于平稳的小孩,被固定在仿佛过山车安全支架的手臂上也毫无抱怨,甚至还会对着倒在地上的诅咒师吐口水。

阿镜在听说了这个之后笑了一下,紧接着就弓起脊背咳嗽起来,手指捂在鼻子下面,空气中流露出一点点的血腥味儿。

甚尔:“都说了别再看……我一个人解决得了。”

“也不是说不看就能不看的,像六眼一样关不上嘛。而且人类想要去看东西是本能行为啦。”

“你还真是蛮会找借口……”

“抱歉,添麻烦啦。”

“事到如今还说这种话,而且你其实一点歉意都没有吧。”

“诶嘿。”

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在给青森那边打过电话之后,镝木家派来了一个年轻的咒术师送东西。对方穿着绘有镝木家纹的羽织,圆环里交叉的两支箭,将一个包裏严实的咒具放在了玄关的位置。

“这是什么?”

甚尔问。

“十种瑞宝之一的边津镜[1],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个传说,其实本体就存放在镝木家。”

阿镜把包装拆开,里面是一面二十厘米见方的镜子:“能够记录一个术式造成的攻击效果进去,在注入咒力之后反射出来……喏,就是这样。”

她手握住镜子的左右两面,灌注咒力对准桌面,三道锐利的风刃弹射而出,将桌子上被喝空了的汽水罐切成均匀的四片。

十种瑞宝的概念甚尔非常熟悉,冲津镜和边津镜,足反玉和道反玉,林林总总共计十件咒具,只没想到会有机会看见真的。

这东西类似于一个充放电的电池,或者一个记录器,把别人的术式刻录下来,再充入咒力进行释放。甚尔掌过来摆弄了两下,毫不意外这面镜子在自己手里无动于衷,他拿来照了照自己又觉得无聊,重新放回对方手中:“这里面记录的是谁的术式?”

“历史上的某代家主,肆星前辈,咒力要是灌得够多应该什么都能劈开。”

阿镜将咒具在自己手里垫了垫:“要是我能发挥出二成的实力都够用了。”

是堆栈一样,要是记录新的内容,旧有信息就会自动出栈,因此这些年来一直都没人敢动过,恭恭敬敬地当作家传神器供奉起来。类似的咒具禅院家也有,租借的价格就贵得惊人,相较于物资匮乏的北方诸县,京都的咒术师本家总归要家底雄厚而阔绰。

“确实是很方便的咒具。”

甚尔评价道:“短时间内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而且够方便,一次性记录咒力运作形式,不用花精力进行精密的咒力操作,孔时雨拿来用跟我用几乎能达到完全一致的效果——简直就是咒具界的来|复|枪嘛。”

更重要的是记录的术式足够便利。要是投射咒法之类非咒力放出类作用于自身的术式,就算是边津镜也记录不下来,而九十九由基那种用骨龙进行作战的形式虽然很强,但同样没办法在这里发挥出足够的力量。

同理还包括式神使和符术,破魔箭……这样想一想,能够采纳的范围已经到了非常狭窄的范畴,也难怪最近几百年里存储的术式都没换过。

“无下限也有攻击类的形式吧。”

阿镜畅想着:“不过距离小悟运用熟练大概还需要很久……暂且也指望不上。”

她倒是没在意五条家的其它人怎么想——他们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五条悟自从成为特别一级之后就可以在五条家横着走,按照这个趋势,等他众望所归突破特级门槛之后就会彻底接管五条家的一切大小事宜。

想到那个六眼小鬼,甚尔很难不紧跟着联想到那通电话。他沉默了一下:“五条家没给他规划之后的学习进展吗?”

“术式顺转,术式反转,术式的二次开发,之后大概是反转术式和领域展开……总归都要一个一个攻克过去吧。”

阿镜想了想,将一枚符咒折成纸鹤,放在小惠的手里:“他那边一整个家族都代代传承着研究无下限的用法,研发团队不一样,没办法复刻这种方法啦。”

千纸鹤不知道为什么多折了两条腿,在小惠的手里奋力挣扎,脱手之后从被子上一路狂奔到桌面,踉跄着跑到水杯的位置以后咒力耗尽,啪叽一声彻底倒下,不动了。

甚尔:“……”

他见过不少咒术师,但把咒力用得如此有想象力的想法确实很罕见。

在积累的时间当中,他知道对方的很多小事。比如会用咒力去折能跑来跑去的纸鹤,比如喜欢喝甜味的酒,比如下棋的胜负心其实很强,却坚决不在与非术师下棋的时候动用咒力,自有一套价值观和原则。

行走在所有人时间更前方的这个人,有一双异色的、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眼睛。

他从身后抱住对方,侧脸贴在她的脸上,沉默了片刻:“你永远都会做正确的判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