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末紧接着道:“启动词是「crépuscule(黄昏)」。”
琴酒穿过打开的密码门到了玻璃的另一侧,灯条亮起,终于看清了面前少年的全貌。
莹白的地板上血迹斑斑,对方垂首坐在金属椅上,裸露的手腕上有条状的淤青,但此刻自由并未被限制,细长的针没入皮肤,透明的液体缓缓输进血管。
“他的耐受度很强,我们认为以往用来测试服从性的方法可能存在风险,所以用了特殊药物,混合在营养剂中,增加他对疼痛的敏感度。关于伤口的来源,配合着波特酒的照片,我们也已经给他进行了心理暗示。”广末解释道,“你现在可以启动他,然后说出命令。”
琴酒的目光从那些伤口上一扫而光,开口道:“「crépuscule」。”
黑发少年抬头望向他,眼睛里空荡荡一片,像个机器人,还是学生款的。
琴酒越看那张脸越觉得不顺眼,他本来对什么幽灵就没有好感,此刻更是不爽到极点。
他将枪扔到少年身上,命令道:“拿起它,对着自己脑袋开枪。”
“什么?!”广末大惊,“等等!住手啊!”
他不顾自己年近半百的身体,一个飞扑,半路被琴酒一脚踹开。
所幸预想中的枪响没有响起,只有咔嗒一声,琴酒从少年手中拿走枪,空弹壳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里面是有子弹的,但是枪膛中蓄势待发的那一颗只是空壳,不管是手感还是重量,在没开枪之前都毫无破绽。
*
秋泽曜是在第三天的傍晚醒的,睁眼看到了熟悉的场景,如果不是A君还在外面,他差点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吊着的葡萄糖还剩一半,他挣扎着打算坐起来,忽然身体一僵。
他昏迷期间没有进食,输液进来的却全是水,不能自理的病人身上总要插根管道,秋泽曜对此已经经验丰富,本来没什么,但那是在医院的情况下。
现在他就在自己熟悉的房间,安室透算是窝藏罪犯,松田阵平和他关系比较好,想必行动并不自由,所以按理来说这里不会有其他人,也就是说……
秋泽曜表情空白地坐起来,羞耻的红色从脸上一直蔓延到脖子。
他屈起双腿紧贴着胸口,同时双手捂住脸,缓了许久才勉强冷静下来。
总之先想办法逃走,不然和安室透碰面的话,就太尴尬了。不但两人一体的事情暴露,现在还、还……做这种事。
他知道对方不会多想,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为此感到窘迫。
秋泽曜打定主意,火速拔掉各种东西,甚至因为动作太多急切,小小抽了口冷气,他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的,在衣柜里翻出衣服穿上,刚好屋里还堆着几双没穿过的新鞋。
当初设定体型相似真是太明智了。
秋泽曜一边肯定自己,一边抽出一张草稿纸,拿出笔留下几行字。
留言规规整整压在杯子下面,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来到阳台,抬脚踩在栏杆上,正要发力。
“——你在做什么?”
这难道是什么诅咒吗?
每次逃跑必定被抓包?
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啊,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
——快跑!
秋泽曜心一横,踩着栏杆跳出去。
冬日的风仿佛要将他托起来一样,但最终还是没逃过地心引力,他从二楼往下落,即将到地的时候忽然一条胳膊从后方捞住他,眼前视野晃动,失重的感觉一顿,下一秒他压着一个人跌到地上。
“你——”没事吧?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秋泽曜的一句话刚开头,被对方打断了。
安室透背部着地,拽着领子把撑起身体的秋泽曜拉了回来,两人距离极近,四目相对紫灰色眼睛里的怒色一览无余,他不带感情地挑了下嘴角,一字一顿道:“能给我解释一下吗,你这么做的理由?”
秋泽曜:……
他下意识躲开对方的目光,动了动嘴唇,低声道:“对不起……安室先生。”
除了道歉,他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