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面对白鸟任三郎的疑问, 秋泽曜一秒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你还要压我到什么时候?”
白鸟任三郎下意识退开,看着白发警官站起来,一手揉捏着被他用力反折过的手腕, 眼睛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秋泽曜的目光直直刺向电视下隐蔽的摄像头, 锐利如刀, 几乎要化为实体从屏幕破出:“没有人会死,藤田阳希不会,工藤新一也不会。这个结局你觉得怎么样?”
他不带感情地扬起一边唇角, 嘲讽意味明显至极:“这场游戏就是垃圾中的垃圾,垃圾一样的剧情, 垃圾一样的难度,垃圾一样、藏头露尾的的制作人。你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对方仿佛没有丝毫反应, 但屏幕上的怪异表情忽然消失了, 画面重新变回正常的电视界面。
气到砸了电脑?
秋泽曜收起表情,向前两步弯腰捡起地上的左轮,握着枪口递还给一脸呆滞的白鸟任三郎:“事出紧急, 抱歉了。具体情况我会如实报备。”
“不、没事,那个……”白鸟任三郎一时语无伦次, 不知从哪里问起, “刚才你开枪、确实命中心脏了,但是萩原警官为什么……?”
“没有射中心脏,只是非常接近而已,萩原警官可以通过他的心跳确认这一点,所以在松田警官确保另一名人质安全后,他立刻送人去急救室了。”不过秋泽曜也说不清萩原研二立刻上前按压伤口, 到底是本能还是已经发现了他的意图。
总之结果没错就好。
白鸟任三郎反应了几秒:“……所以、大家都知道你没有要杀他?”
秋泽曜:“松田警官、萩原警官知道, 其他人我也不能确认。”
他在开枪之后给过松田阵平暗示, 不过就算没有,以对方那种变态的观察力说不定也会自己发现呢。
白鸟任三郎跪倒在地,表演了一个失意体前屈。
“对、对不起,我之前还自以为是说着奇怪的话,还揍、揍……”他羞愧难当,明明自以为能力优秀,结果却连同伴的计划也没能看清,“秋泽警官、请务必打我一顿!”
秋泽曜:…………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出于真实性考虑,所以利用了你。”毕竟在解救人质的时间里,总要演点别的戏来迷惑敌人,刚好这里又有一个和他不熟的白鸟任三郎,当然,对方喜欢往脸上打这确实是秋泽曜没想到的。
他完全不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秋泽曜顿了一下:“而且你说的也不全是错的,开枪的时候,我也不能确定能够完全避开要害,失手杀人的可能性很大。而即使成功了,那种伤也很可能让他在急救室丧命。”
白鸟任三郎发现,对方说得确实是事实,他沉默许久,握紧了拳头,“即使如此,您也已经比当时不知所措的我厉害了不知多少倍,至少,他有了活下来的可能性。”
那份果决、以及背负一切后果的勇气、对同伴的信任,他自问是做不到的。
失败了,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杀人犯,成功了,也会因此受到处分,如果受害者选择追究、或是家属选择追究,对方也会被送上法庭,锒铛入狱。
如果再次陷入‘二选一’的境地,白鸟任三郎也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做不出选择,没有走第三条路的实力,也做不成真正的杀人犯。
最后大概会留下永远的心理阴影吧,有人因他的不作为而死,这份愧疚自责会跟他一起躺进墓碑,成为抹不去的黑色印记。
“谢谢你,秋泽警官。”
秋泽曜那双透彻的蓝色眼眸看过来时,依旧是冷的,却可靠得令人无比安心。
他的确全部做到了。
——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惧,不为任何人所憎恶,以自己之良知,履行警察的职务,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
“松田君,人已经全部救出来了吗!”接到松田阵平电话的目暮十三打起来精神。
这场开头惊心动魄,中途漫长磨人却没有波折,迟迟等不到结尾的恐怖袭击,终于要到最后了吗?
虽然技术组到现在也没有抓到幕后黑手的尾巴,很可能之后也抓不到,但只要没有人因此失去生命,这个结局就不算坏。
手机中传来松田阵平压抑而迅速的声音:“有人中枪,让医生准备急救,萩马上会带他到一楼。”
“什么!?”目暮十三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吩咐道,“中岛,去拿工具将安全通道的门撬开,然后把担架抬过来!浅田去找医生!有人中枪,不要让其他无关人员妨碍救人!”
一楼的安全门一开始就被人刻意破坏了锁芯,有钥匙也无法打开,不过因为人员通过几台电梯的疏散进度很快,所以警方到后也没有对这扇门动手,毕竟损坏门和损坏锁造成的损失显然是两个级别。
从十五楼跑下来不如电梯迅速,但技术部还没夺回这栋楼的控制权,如果被困在电梯中就得不偿失了。
门被暴力破开的时候,萩原研二已经等在里面了,他二话不说将怀里的的少年放上担架,两名警员迅速带着人前去急救室。
与死神赛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后。
半长发警官低头看着满手的鲜血,慢慢紧握。它们曾聆听生命流逝的声响,并非冰冷机械的滴答,而是一声弱于一声,一下慢于一下,悬于纤细蛛丝一般,脆弱而坚韧的心跳。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不要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目暮十三从前台拿了一张湿巾递到他手中,出声安慰这位后辈,“他不会有事的。”
萩原研二沉默着点头,他在担心的不止是人质的安危,还有……
如果那个少年就此死去,秋泽曜一定会以杀人罪被送上法庭,变成对方最痛恨不过的罪犯。但即使活着,也不代表结果能好到哪里去。
这一点,想必在第一次试图扣下扳机时,秋泽曜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那是什么?”跟在目暮十三后面的巡警注意到了里面的东西。
萩原研二转过身,向前一步越过变形的门,弯腰捡起了地上用透明塑料包起来的硬物。
是一颗糖。
大概是手工制作的,包装上没有任何标识。浅蓝色像天空一样的颜色。
安静躺在他染血的掌心。
“患者,患者,听得到吗?”在将推床推往急救室的路上,医生试图确认他的状态,“不行,已经失去意识了,中弹的位置接近心脏,情况很危险……”
一群仿佛嗅到血腥味鲨鱼的记者跟在后面,警察和保安也只能勉强阻拦。
“请问警方为什么封锁大楼?两个小时事情仍未解决,甚至出现了伤员,能否对此解释一下。”
“里面的情况究竟如何,对外模糊说辞是否是因为心虚?”
“受伤的的人质只有这一个?其余遭遇危险的人质已经死了吗?”
“喂!别拍了!听到没有啊!”
“不要影响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