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茹之觉得自己不该再随便接话了,免得他再说出什么得寸进?尺的提议。
她从厨房搬来煮锅,林耀远正?把菜色一一拿出来陈列在餐桌上,还买了额外?的一盒草莓。
他脱掉西装,解开?袖口说:“借你?厨房一用?,我把这个洗了。”
陶茹之挠头说:“我下午刚买过,茶几上还有?一半。”
“那车厘子?我也买了。”他又从袋子里掏出一盒。
两人都进?了厨房,一个烧水,一个洗水果,各司其职。陶茹之不时问两句关于康盛那个案子的诉讼进?展,林耀远回答得很淡定,说这阵子一直新城京崎两地飞,现在他就等着开?庭了。
等水烧开?的空隙,陶茹之的视线百无聊赖地落在林耀远的背影上。
他正?在对着窗户低头仔细地清洗着每一颗果子,傍晚的余晖衬得厨房光线黯淡,只有?那么一小片窗子的光,他是一个黑色的剪影。
她静静地看着这片剪影,心头怅然。
林耀远没有?转身地问:“在看我还是在看日落?”
她不假思索:“日落。”
“好看吗?”
“还可?以,就是厨房窗户太小了,你?挡了个大?半。”
“那不还是在看我?”
“被迫的。”
“陶茹之。”他叫了声她的名字,猝不及防切了话题,“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会结婚的。”
搁置了这么些天的平静被打破,宛如没有?预兆的台风,终于在此刻登陆了。
“我也以为?……”陶茹之深呼吸,坦然道,“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做饭好吃,会主动做家?务,自己下班很累了也会来帮我卸妆,吵架了也永远是他低头,从来不叫我为?难。我总是能在他身上看到我爸的影子。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嫁给?一个像我爸一样的人。”
仿佛觉得她的话刺耳,林耀远十分敷衍地嗯了一声:“所以呢?”
陶茹之耸肩道:“所以不能害他啊。”
他略语塞,然后装模作样地点头。
“那我怎么样?我不是一直是你?心目中的混蛋吗。”
陶茹之却说:“也不行。我和他分手不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而是……”
林耀远洗果子的手指停住,任水流不断地拍打他的手指。
他打断她:“而是你?知道你?无法放弃爱我不是吗。”
“……”
“如果你?要说因为?我们?是家?人而不行的话,我有?必要提醒你?,在法律上我们?已经不是了。”
“这也只是一时的不是,等拆迁完他们?……”
他转过身,直视着她。
“那就让我们?只做一时的恋人。”
水烧开?了,咕噜咕噜地发出尖细的泣叫,像某种积压的哭声。
陶茹之颤动着眼睫。
“你?为?什么老是做这种明知会让分离变得更艰难的事?”
他离开?流理台,慢慢向她靠近,然后弯腰和她平视,额头抵上她。不是那种轻轻的,而是一下子撞上来。两个人弹开?,都吃痛地一眯眼睛,然后看着对方,不由自主笑了,就像从前一样。
林耀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闲聊道:“天快要暗了。”
陶茹之不明所以:“嗯?”
他再度靠近,这次是很柔缓地,贴上她的额头,高挺的鼻尖和她的鼻尖似有?若无地轻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