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柔软的空调被间带着隐约的合欢花气息, 幽淡的味道却清新解郁,让人一夜安眠。
孟居从床上爬身起来,揉了揉睡得有些蓬松凌乱的额发。他记得昨晚爷爷回来得很晚, 自己弹拇指琴弹到困倦,是被慕昀哄回屋子里来的。
窗外的日光已经相当明媚,看来他的一觉不仅睡得踏实,而且时间很久。
简单冲凉后,孟居换上一套干净的T恤和短裤, 经典的阳光派黑白配衬显得整个人清爽帅气, 顶着还有些湿的黑发迈上繁花遍地的小径。
习惯早起的爷爷正蹲身在凉亭前,给刚修缮好的花架刷油漆,涂料独特的味道混合着清雅的花香, 萦绕在鼻尖。
慕昀也在院子里帮忙干着刨木头的活。
他穿着件黑色连帽上衣, 无袖的款式设计让两条肌肉结实的手臂露在阳光里。伴着滋滋啦啦推动工具的动作, 过分白皙的肤色显得有些晃眼。
感受到有人靠近稍稍遮蔽了日光,青年头也不抬地笑笑:“睡醒啦?”
孟居揉了揉依然惺忪的双眼, 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一行字,随手转为人声朗读增强吐槽气势。
[大早上忙什么呢?吵死了。]
“臭小子不要乱发起床气, 这都快中午了, 你睡了一圈还不够?”老爷子边把刷好的花架挪到旁边去晾干, 边张嘴搭孙子的话。
孟居凑前两步, 贴靠在男朋友身边, 一脸狐疑地盯着他片刻。
[我家老头怎么还帮你说话呀, 你讨好他了?]
慕昀扬起唇角, 染上浅淡笑意的俊逸脸孔相当好看, 他比对好一根木条的长度, 又重新弯身打磨起来, 温和开口道:“没有啊,我没做过木工活,刚才爷爷在教我。”
“小昀确实很有天赋,歇会吧,都弄了一上午了。我先去做饭。”孟爷爷微笑着放下手中沉重的物件,拍了拍掌心后转身进屋。
听着爷爷满意的夸奖声,孟居皱了皱眉,捏起男朋友的手腕查看他有没有划伤。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还会做这个?为了打入敌人内部,你可真是无所不能啊。]
慕昀低头瞥了眼面前人的手机屏幕,看着充满阴阳怪气的文字,抿了抿薄唇:“所以,你到底是嫌我吵,还是在心疼人啊?”
孟居不回答,只单手打了两个字。
[拿来。]
“你会用吗?”慕昀惊奇地扬了扬眉梢。
孟居感到好笑,挑着眼尾扔去一个“少瞧不起人”的眼神。
他把手机揣回裤子口袋里,边给自己的十指戴上麻布手套,边用鞋尖轻轻踢动地上粗粗细细的木材,若有所思地计算着制作一个花架需要的材料。
思忖片刻后,扭身从工具箱里翻出卷尺和黑色记号笔,但咬掉笔盖的时候因为嗓子不舒服,没忍住咳了两声,让塑料盖子掉落在地上滚出了很远。
耍帅失败。
青年忍不住噗嗤了一声,扬下巴示意身边的男朋友去帮他捡回来。
“你小子支使谁呢?”慕昀抬手朝着人的屁股狠揍了下,随后还是循着青石砖面的花园路去找。
又轻又灵活的圆形笔盖绕着花园轱辘了大半圈才停下,慕昀俯身把它拾起。
当他再抬头时,迎着灿烂的上午光亮,被一道专注的身影抓住了全部注意力。
孟居痞里痞气地立在操作台前,嘴里叼着根记号笔,高抬起一条笔直细瘦的长腿踩在承重架上,拎着嗡嗡的电锯切割木条,姿态豪放又熟练。
他把长短适中的木条放到机器上去打磨,木屑像细雪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到他纯白色的运动鞋上。
清透纯净 的日光从梧桐树的枝叶间投射下来,在他身后落下一片斑驳的树痕,青年在墙根边的剪影混着藤蔓和叶片的形状晦暗交替。
这家伙的身上全都是惊喜。
慕昀噙着笑意后退两步,坐到凉亭的石桌边,在瓦蓝色的瓷杯中倒上一盏水果茶,对着满目的夏日烟火气息,看得痴迷。
在孟居开始装钉木料后,这处小院落再次安静下来,只偶尔传出不算扰人敲敲打打声,还有和风拂过时,无人的秋千架吱呀吱呀的摇晃轻响。
小情侣交替干活的确是会快一些,赶在最热的正午到来前,新花架已经初具模样。
“开饭了。”二层小楼的窗子里传来爷爷的招呼声,“你们别忙了,那个又不着急用。”
“来了。”两个青年这才各自放下手里的东西,在水龙头边打水洗了手,进屋吃饭。
慕昀昨日带来的排骨被爷爷拿去炖了汤,配上自家园子里种出的南瓜,鲜香浓郁的味道完全补充回了两人在劳动中损耗的体力。
饭后,爷爷照常开着他那辆绿牌的代步小汽车到镇上坐诊,慕昀和孟居闲着无事,也跟着来出来逛逛。
门诊药局的规模不小,标准的中式风格门店,高悬的牌匾上刻着“述安堂”三个金字。
刚进门,就能在中医坐诊区的墙壁上看到许多面印着“妙手回春”、“医者仁心”字样的锦旗。
西药区的女柜员看到老爷子进门,连忙笑着问好:“孟大夫下午好,您今天来得很早啊。”
“下午好。”
随后,年轻姑娘的视线落向他身后两个帅气的弟弟,稍怔了片刻,接着开口:“这两位是?”
“噢。”孟爷爷抬手拿下挂在墙边衣架上的白大褂,一本正经地回应说:“干活的小徒弟。”
女柜员意会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别的,回去继续做清点工作。
未经主人许可,慕昀没有迈进药局柜台,只规矩地停步在了玻璃窗外。
习惯了在自家店内横行霸道的孟少爷却一路跟着爷爷走进最里间,随手拉了把木头椅子在搭脉桌前坐下。
[谁是专门干活的?老爷子,你在电话里骗我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