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擒,我没有你的本事,但是我不觉得这件事我做错了,如果换作是你,你也会毫不犹豫地这样选择。”
“我不会。”周擒斩钉截铁地说:“我宁愿没出息地抱着女朋友的腿、求她不要走,我也不会拿自己的一生,和她的一生…轻易冒险。”
李诀无言以对,只说自己再考虑考虑。
周擒知道他这“考虑考虑”,基本上就是下定决心了,他倒也懒得再多劝,直接让夏桑去跟许茜告了状。
他的话李诀听不进去,解铃还需系铃人。
许茜听到夏桑说了这件事,几乎不敢相信。
李诀是那样谨慎又聪明的男人,他怎么能为了这摆明了是深渊巨坑的局,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
那晚,许茜一整夜都没睡好。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李诀跟其他男孩没什么两样,喜欢她漂亮、喜欢她身材好,所以想和她交往。
只要他疼她、宠她,许茜自然也不会让他愿望落空,临走的时候,大不了把自己给他罢了。
得到了,满足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眷恋和放不了手的了。
这段时间,许茜把自己考编的事情,毫不讳言地告知他。
自然,她以为精明如李诀这样的男人,应该很清楚这段关系的性质,并且是接受这一点的。
但她低估李诀的感情了,不仅低估,而且轻视他了。
他竟然想在东海买房子,他…他还想娶她!
许茜心里百味陈杂。
明知道李诀做不到,这个男人给不了她想要的那种生活。
他要拼,就让他去拼好了,拼赢了,她多条退路;拼输了,她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可是一个人的心要硬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不管不顾地漠视深爱自己的人赌上全部身家去搏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
许茜做不到这样冷漠,这段时间俩人的亲密,也不全然都是虚情假意,不全然只是感动,不然全是算计和利益...
他说这是一个梦,对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个美好的仲夏夜之梦。
从来没有人…这样爱过她。
第二天上午,许茜就买了去临市的车票,火车到站已经是晚上了。
李诀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许茜找到了球队,从以前体院的朋友杨泽飞那里得知,李诀今晚有一场比赛,在57街区的废弃厂房里。
许茜知道,这多半就是周擒说的球赛赌博盘。
她打车开了到57街区,在街区最里面的废弃厂房里,果然有一场比赛。
观众几乎站满了全场,欢呼着,还有不少穿着暴|露的女人,流连在观众席间,推销卖酒;台前甚至还有DJ打碟,现场的气氛就跟酒吧差不多。
许茜在球场上没有看到李诀的身影,出门的时候,在涂鸦墙边看到了他。
他穿这一身火红的篮球衫,额间戴着白护额,手上也戴着护腕,耳边挂了一颗黑色耳钉,痞里痞气。
他低头点了一根烟。
夜色沉沉,他站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红色的火光在嘴角开出一朵花来,继而迅速湮灭。
李诀抬头,自然也看到了她,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许茜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扬手甩了他一巴掌:“李诀,你妈的,你想靠这个,把我一辈子拴在你身边吗。”
李诀被她打懵了,几秒之后,木然的脑子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被打麻了的脸:“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
许茜气得血液倒流,直冲脑门,伸手又要打他。
李诀攥住了她的手腕:“够了啊,我不跟女人动手,你也别得寸进尺。”
许茜是舞蹈专业出来的,看着瘦,身上全是肌肉,打人的力量不比男人弱,分分钟便从他手里挣扎开,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李诀,我摆明了告诉你,就算你赚了钱买了房子,我也不会和你结婚。”
李诀闻言,心都凉了半截,脸色冷了下来:“你说真的?”
“我说我不会跟你结婚,你别做梦了。”许茜想要彻底打消他这种疯狂的念头,只能这样说。
他背靠在墙边,埋头抽了一口烟:“那你跟我在一起,又算什么?”
“感情空档期,你正好出现咯。”许茜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才不会被他看穿:“别傻了,你赚够了钱、买了房子又怎样。像你这样的人,永远给不了我要的那种生活。”
“许茜,是周擒让你来劝我的吧。”
“是他跟我说你在打这种球。”
许茜往墙边了几步,尽量将自己埋进阴影里,不要让他看到她眼底的不舍:“多少还是有点良心,你对我好,我也不能害你。你是聪明人,所以…别为了我这种虚荣的女人,毁掉自己的职业生涯。”
说完,她不等他反应,转身离开了,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跑出了街区。
再不跑,估摸着眼泪就掉下来让他看到了。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别人对她不好,她十倍奉还,冷眼相待。
别人若是对她有一点点的好,她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对方。
一个从小缺爱的女孩子,有一点点的温暖,都会牢牢地抓紧。
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李诀,这么这么地喜欢她啊。
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泥足深陷了。
所以她才不能害了他。
……
晚上,许茜住到了江边的一间快捷酒店里。
洗过澡之后,她用毛巾擦拭着湿润的头发,还是放心不下,给李诀打了个电话:“你没有在比赛吧?”
“如你所说,我又不傻,你都不嫁给我,我干嘛还要为了你这样的人,赌我的后半生。”
李诀嗓音飘飘忽忽的,听得出他喝醉了。
许茜稍稍松了口气,语气也软化了许多:“李诀,我下周就要回南溪市备考了。”
李诀很潇洒地说:“考编的确不错啊,老师这职业在相亲市场上也很吃香,你能找到如意郎君。”
许茜捂住嘴,尽可能控制住嗓音颤栗,不让他听出自己的哭腔:“李诀,你怪不怪我?”
“是我自己没本事,怪谁也不能怪你。”
“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能联系吗?”
“你要跟我当朋友,还是继续拿我当备胎?”
“我不会…”
“明知道我放不下你。”
李诀顿了顿,嗓音带着几分苦涩:“明知道我会爱你很久,明知道你一个电话,不管多远我都会赶来你身边…当朋友…”
他自嘲地笑了:“不如杀了我。”
“李诀,我把酒店的地址发给你了,今晚你过来住吧。”
“你想怎样?”
“你说过,如果我真心爱你,我会愿意和你做。”她嘴角微微上扬,眼泪掉了下来:“我现在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