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边的丫鬟担心劝道:“娘娘,您可得小心自己的身体啊。”
赵怀却止住了丫鬟的劝说,只轻柔的搂着戚玫,让她在自己怀中哭个够。
蒙王府已经传到了戚顾手中,且戚顾在于瑞山军联手中大放光彩,也颇有几分威望,但老蒙王一死,蒙地还是颇有震荡。
瑞山王府的白灯笼才挂出去,戚顾脸上的悲戚都藏不住,便有人在他耳边说道:“王爷,老王爷去了,那他当初留给蒙王府的旨意是不是也就作废了?”
戚顾眼神一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属下的意思是如今瑞山王势大,万一他想染指咱们蒙王府呢?”
要知道当初老蒙王留下的承诺,瑞山王妃与肚子里的孩子,是可以继承王府的!
戚顾冷声道:“哦,那按你的意思要怎么办?”
“自古以来,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恕属下直言,之前的七郡主是蒙王府的七郡主,可现在呢,她是瑞山王妃,是未来瑞山王的母亲,她已经不是蒙王府的人了。”
“这一次瑞山王与朝廷对峙,若没有咱蒙王府的鼎力相助,瑞山王怎么可能赢得这么顺利,那笔粮食也该一笔勾销了才对。”
“打仗可是会死人的,结果赢了之后,这大头都落到了瑞山营的手中,王爷岂不太亏?”
“也许当初蒙王府就不该答应,坐等瑞山王与朝廷两败俱伤,蒙王府便能趁势坐大。”
“王爷,这天下已经乱了,难道您就不想争一争?”
戚顾冷冷的看着他,忽然一脚将他踹飞出去:“放屁!”
“父王刚死,你便敢作践他心爱的女儿,本王的亲妹妹,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
那人吐出一口鲜血,忙求饶道:“王爷息怒,属下也是一心为了王爷,为了蒙王府着想啊!属下绝无轻贱七郡主的意思。”
戚顾却怒火中烧:“父王临死前说得对,他一死,便会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挑拨离间,恨不得让蒙王府与瑞山王府反目成仇。”
属下吓得魂飞魄散:“属下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此意啊。”
戚顾却不听他解释,质问道:“是谁派你来的,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让你满口污蔑赵怀,挑拨我们的关系。”
若没有老蒙王的话打底,恐怕戚顾听多了身边人的话,也会对瑞山王府心生不满。
可是现在,戚顾冷眼看着那跪地求饶之人,心底却装满了愤怒和失望,原来父王说的没错,他确实是蠢,以至于看不清身边人的真面目。
这些人是不是以为他没有脑子,会信了他们的挑拨离间!
老蒙王一死,蒙王府蠢蠢欲动的力量,便迎来一次全面大清洗,让他们知道戚顾虽然不够聪明,不是合格的上位者,却绝对是老蒙王最听话的儿子!
曹错听闻细作死讯,微微皱眉:“蠢货,连戚顾那厮都蒙骗不过。”
枉费他知道老蒙王身体不好后费尽心机的推他上去,将他送到戚顾的身边,原以为老蒙王一死,便能挑拨戚顾与赵怀的关系,说不定还能说服戚顾与朝廷联盟,对赵怀反戈一击。
谁知计划才刚开始,戚顾却压根没中计,直接将他送进去的人全杀了。
曹错不觉得自己计划有问题,只觉得是那人太蠢,居然让胸大无脑,只会打仗的戚顾发现了异常。
“大人,戚顾率领蒙王军与瑞山军共同抗击朝廷大军,死伤也不少,结果拿到手的好处却少得可怜,难道他心底就不抱怨?”
曹错烦躁的很:“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莫不是将妹妹嫁给了瑞山王,还真要把蒙王府当做嫁妆了不成?”
“臣倒是听闻蒙地灾祸连连,百姓苦不堪言,蒙王府连蒙王军都养不活,全靠瑞山王府支援,想必戚顾在这位妹夫面前也挺不起腰板来。”
曹错冷笑道:“我就不信他真的会甘心。”
只要策反了戚顾,那赵怀就会腹背受敌,大好局面被打得粉碎。
“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只要戚顾心底有一丝不满,早晚都能撕破双王联盟。”曹错如此道。
“大人好计谋,也该让赵怀尝尝被人背叛的感觉。”
一提起赵怀,曹错便恨之入骨咬牙切齿:“赵怀这厮卑鄙无耻,居然将大皇子养在王府当表弟,用这来攻击朝廷并非正统,可怜大皇子年幼无助,被这无耻小人蒙骗。”
“大人,赵怀这一招是臭棋,您想啊,大皇子是周帝之子,原本该是皇位继承人,如今却只能留在瑞山王府中当表弟,他能甘心,他会乐意,咱们不如派人过去偷偷联系这位大皇子,当初赵怀用大皇子扯出来的筏子,早晚得砸在自己手中。”
曹错一听也对,但他心底知道,渗透瑞山王府可比蒙王府难多了,他派过去多少人,进了瑞山王府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彻底没有了音信。
在这一点,曹错也不得不佩服赵怀对瑞山城的掌控力,瑞山城商队来来往往,人员混乱,却被管得井井有条,让人无从下手。
曹错放了狠话:“多排一些人过去,一个不够就十个,十个不够就一百个,我就不信赵怀手底下都是一群狗。”
他心底闪过一连串的名字,陆远涛、姜元良、马汉、吴鸿、陆池,只要能策反其中一人,便会让瑞山王伤筋动骨。
曹错也不想想,瑞山王如日中天,且礼贤下士大方宽容,这些人就算有私心,哪里是那么容易被策反的,这不过是他走投无路下的无用功。
蒙王与瑞山王远在千里之外,可京城的问题却摆在面前。
一听到下属禀告的事情,曹错便恼怒的摔了杯子:“这群老狐狸统统该死,当初秦祗倒行逆施,周帝荒淫无道,他们却乖巧听话的像一条狗,现在老子对他们和和气气,一个个却金贵起来,逼急了老子,一把刀全杀了!”
“大人您消消气,他们不听话换一批就是了,偌大的京城,难不成还找不到办事儿的人了,等他们看到大权旁落,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曹错冷笑一声,心底依旧咽不下这口气。
如今被他推上帝位的小皇子血脉不明,这一点朝廷上下心知肚明,不过是没戳穿而已。
曹错倒是也想过自立为帝,到底是忌惮赵怀,这才寻出一个遗漏的“龙子”推上帝位,想来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
谁知效果微乎其微,如今曹错还能安安稳稳的留在京城,靠的还是手底下的兵,靠的是赵怀忽然停兵。
曹错捏了捏眉心,又问:“征粮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下属面露难色。
曹错怒道:“之前青黄不接的时候本官可以不追究,可现在呢,秋收在即,怎么可能收不回粮食?”
继续这样下去,他手底下的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大人,北方大旱,坟林等地颗粒无收,淮北等地略好一些,但收成也不如往年,这事儿怕是有些艰难。”
淮北是曹错的老家,也是他的大本营,是他一直以来的底气,如今听了这话,曹错的脸颊上微微抽动,冷声道:“那就从淮北征收!”
“大人!”
若是从淮北征收,曹错之前经营多年的好名声,恐怕是要付之一炬了!
曹错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问题是他现在走投无路,若再陷入无钱无粮的境地,那不用等赵怀动手,他自己就玩完了。
曹错长叹一口气:“是我对不住父老乡亲,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下属忽然提议道:“大人,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法子。”
曹错眯了眯眼睛:“说来听听。”
“祸水东引!”
“此话怎讲?”
“坟林一带颗粒无收,眼看着百姓们就要活活饿死,这些人如何处置是个大难题,大人您宅心仁厚,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可朝廷实在是拿不出钱粮来。”
“依属下短见,不如直接驱赶灾民往瑞山王的地盘走,将这个烂摊子直接丢给他。”
曹错神色莫测。
下属继续说道:“这可不是一人两人,而是一万人,两万人,这么多灾民如何处置?吃什么,喝什么?”
“赵怀不是要好名声,若他不救,这些难民死在了瑞山城,那边成了朝廷讨伐的理由。”
“他要是救,这些钱粮从哪里来,灾民就如蝗虫过境,吃光用光了瑞山城的存粮,赵怀也会陷入朝廷今日的困境,反倒是给了大人缓和的时间。”
曹错原先觉得这法子胡闹,但听着听着,心底也觉得或有可行余地。
下属又道:“再者,下官听闻坟林一地出现了奇怪的瘟疫,无药可治,这些人左右是要死的,不如在死前再为大周做一件好事。”
曹错忽然展开眉头,笑道:“这倒是让本官想起多年以前,蒙王世子运气不好,一行人全死于鼠疫。”
他想起鼠疫还是当时皇灵院的手段,心底感叹秦祗做事不留余地,若是皇灵院还在的话,或许朝廷也不会如此弱势。
但随即一想,秦祗若还活着,他的性命也握在旁人手中,顿时又觉得赵怀还是做了一件好事,让秦祗死在了瑞山城,没有办法再祸害别人。
议定了此事,下属才告辞离开。
曹错不知的是,下属离开皇庭之后,很快便送出一道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