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山王府之外, 白珽沉着脸,眼神不着痕迹的从王府亲卫的身上扫过,眼底的疑虑越来越浓。
作为瑞山白家的嫡长子,未来的继承人, 白珽对瑞山王府的情况还是略知一二的, 王府养着的那群亲卫, 说得好听是侍卫,说得难听就是打杂的。
放到以前,谁会把那群人放在眼里?
但今日一看, 白珽恍然发现,这群亲卫并不是他记忆中那般, 都是老弱病残不值一提,他们穿戴着盔甲, 手持长矛, 颇有几分精悍。
这真的是同一批人吗?那小王爷有什么魔力, 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让王府亲卫改头换面了!一个个手里头的武器看着便尖锐无比!
白珽皱了皱眉, 开始担心进入王府的亲爹。
忽然,亲卫一阵骚动, 却见打头的马汉带着一队人进入王府。
白珽心头一跳, 开口问道:“这位大哥,不知王府中发生了何事?”
守门的亲卫冷冷回答:“小的不知, 稍候白少主问白家主便可。”
白珽皱眉,身后护卫低声道:“少爷,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白珽心动, 但上前一步, 便有门卫直接拦住:“王爷有令, 任何人不准进出,还请白少主不要为难。”
两把闪着寒光的长矛架在门口,挡住他们去路。
王府的人越是强硬,白珽心底更加没底,开始后悔没跟着白家主一块儿进去,方才不该顾忌太多,该多带一些人进去才好。
此刻的白珽倒是父子连心了。
不只是白珽担心,其他家主留在外头的下属,瞧着气氛不对也开始担心起来。
陆家吴家凑在一起,低声嘀咕道:“方才吴家主将吴江氏带来,这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再等等看,若家主还没有消息,咱们便闯进去。”
“联合四家的人手,王府亲卫不一定是我们对手。”
四大世家的人互通有无,都已经偷偷派人回去调遣人马,拿定主意若是王府生变,即使强行闯入也要将家主们救出来。
王府之外的气氛也凝固起来。
就在此时,王府大门再一次打开。
白珽几人精神一振,便瞧见赵怀脸色红润,亲自将四位家主送了出来。
赵怀没死!这个事实穿透府外众人的心神,面色诧异不已。
赵怀扫视了一圈,对他们的脸色浑不在意,笑着说道:“四位家主这么大方,赵怀感激在心。”
白家主抽了抽嘴角,克制住破口大骂的心情。
吴家主倒是心态好,还能笑着回答:“都是我们该做的,王爷好生休息,不必远送。”
看着倒是其乐融融。
等赵怀离开,四大世家之人自然一肚子的疑惑。
陆家主不等他们开口,直接上车道:“先回去再说。”
白家主已经自顾自上车走了,临走之前冷哼一声,用那双锐利的老眼剐过他们三家。
慕容家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吴家主:“看陆兄白兄的作态,倒像是心疑了我们,哪里知道我们也蒙在鼓里,吴兄,你说是不是?”
吴家主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吴江氏,颤颤巍巍的赵忛——现在已经改名为吴忛,心底一片苦涩,只能说:“是啊,慕容兄,吴某还有家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慕容家主叹了口气,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他才爬上自家马车。
车帘子一放下来,慕容家主的脸色便是一沉,重重叹了口气:“后生可畏啊!”
赵怀回到院子,刚进门,便听见瑞山王妃冷笑:“怀儿只要了一群匠人便放过了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了他们。”
赵怀无奈的叹了口气:“母妃,方才那话虽是安他们的心,却也是事实,四大世家扎根瑞山已久,宛若基石,在没有找到替代品之前,不能妄动。”
瑞山王妃自然也知道,却还愤愤不平:“他们打着那般主意,就是打杀了,我瑞山王府也是占理的。”
“母妃,你先看这个。”
赵怀招手,让一侍卫上前,取过那长矛轻轻一折,那看似尖锐的矛头居然就被折断了!
瑞山王妃脸色一变。
赵怀搓了搓手,指尖还有一些细碎的银色粉末:“母妃,孩儿也很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但如今的瑞山王府就如这矛头,不过是银样镴枪头,动不得真格。”
被刺杀,被设局,还被人逼到门上来,赵怀自然也愤怒,但他十分清醒。
就算瑞山王还活着的时候,也拿四大世家没办法,今天他奋起一搏,固然可以留下四位家主的性命,但然后呢?
双方撕破脸皮,四大世家却不只有家主,还有许多拥趸,到时候换一任家主继续跟瑞山王府对着干。
等到那个时候,兵戎相见,消耗的不过是瑞山的人力物力财力,苦的还是百姓。
无论如何,赵怀都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所以才会选择重重抬起,轻轻落下。
瑞山王妃在看见枪头变蜡头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
赵怀继续解释:“今日他们来的匆忙,乍见孩儿死而复生,心神不定,才注意不到亲卫的不同,若真的动起手来,这些都是瞒不住的。”
“经此一次,想必四大世家也知道厉害,此后便能安静一些,瑞山王府才能有发展的时间。”
“等到将来那一日,王府又何必惧怕几个世家。”
瑞山王妃脸色一缓:“怀儿言之有理,只可恨他们狼子野心,却还能安稳几年。”
赵怀眨巴了一下眼睛,笑了起来:“母妃,一击必中固然痛快,温水煮青蛙倒也有趣。”
瑞山王妃叹了口气,再一次正视自己的儿子,忍不住感慨道:“母妃倒还不如你沉得住气。”
“母妃,这些匠人看似不起眼,远不如灵师,但对孩儿来说却有大用处,将来四位家主怕是会后悔到肠子都青了,一想到那画面孩儿就觉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