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前代巴蛇大人还真是神似。气质、脸色、还有刚刚掐住毕方大人的凶样。”
不知谁提了这么一句,而后是连声附和。
吴砚之硬着头皮,扯出一道石涅不可能拥有的笑容:“...是吗。”
“说起石涅,唉,你千万别像他一样。”肥遗说。
“他...怎么了。”吴砚之佯装不知。可惜他知道,耳朵听茧的故事很快又要重复一遍。
“石涅啊,原本司掌囹圄大牢,按人类的说法就是掌管了妖怪的司法审判权,你说地位多高。结果却...”
吴砚之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不去听。但说起这个,氛围可就热闹了。毕竟人人都可插一嘴的话题,人人都不会错过机会。更何况难得来一位新成员,不得吃一吃这妖怪公认的千年第一瓜。
“连《山海经》都进不去的下等妖怪......”
其实他们没别的意思。想告诫新生的巴蛇千万小心狐狸精而已。但每个字句真的真的,尽数刺耳。像[桎梏]在囹圄石板道上拖行刮过的噪音,刀片一样尖锐,从耳蜗,刺入脑颅。脑浆混着血珠从耳道涌出,吴砚之扯不起嘴角,双手在桌下紧紧握住拳头。几近颤抖。
“够了。”毕一帆出声喝止,“别聊这些。”
虽然不是直属领导,但到底是上面的妖怪。会客厅终于恢复了寂静,不知是谁吐的最后一句,久久回旋,挥之不去。
“石涅一定恨透了陈青获。”
是啊。恨透了。是真的发自肺腑地恨透了。可或许深爱陈青获已经变成本能刻进他蛇脊每一道肋骨。唯独这个他死都不想承认。
毕一帆把双手搭在他肩头:“今天把各位喊来不是聊这些。主要还是向大家介绍新生的巴蛇。上面决定把砚之作为后备领导班子培养,未来直接接手[蜒]的管理。各位,如果有反对意见可以当场提出。”
“......”
左看看右看看。早就内定的等额选举,把他们喊来也就是凑个热闹而已。
“看来各位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决定了。”毕一帆再度拍了拍吴砚之,意有所指,“该属于你的,永远都属于你。”
吴砚之闭上眼:“嗯。”
“那么,各位自便。”毕一帆拉开门,妖怪逐渐离场。吴砚之僵硬松开手,指甲在掌心掐出了狰狞的沟壑。
窗外月光正好,他却呼吸困难,走出阳台透气,暗金的霓虹灯在中央喷泉倒映着斑斓光影。像一轮惨白的烈日暴晒着头颅。晒得吴砚之脸色青黑,千疮百孔。
没关系。
都结束了。
在几次握拳后,吴砚之稳住了呼吸。
多亏了何月逐给的这具透明的身体,他可以永远以吴砚之的身份活下去。
只要他咬死不放, 不会有人知道他是石涅...
等等,还有个家伙。毕方。
——饕餮之类深以为意,巴蛇之所以不讨人喜欢,就是不断对他奉承多少阿谀,他都可以挡路者死。
杀了毕方,以及陈青获。就此吴砚之要一劳永逸,作为新生的巴蛇活下去。
——
也不知道许小听哪来的本事,慌慌张张跑到毕一帆面前,还真把走地鸡带离了庭院晚宴。
“Good job.”
陈青获朝她比了个拇指,转而抛开果核。
盛夏燥热,他这只落汤狐狸又干得差不多了。重新把长发束之脑后,理好衬衫领口,系好领带,小蛇胸针也别到更明显的地方。五指把额发往后梳,露出他引以为傲的整张面孔。
挺拔的鼻梁,就位。
纤长的眼睫,就位。
赤金瞳色熠熠生辉,唇色红润正正好。
哦,还有五条狐狸尾巴,以及一对晃悠悠的耳朵。各单位各就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