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有力气理会她,疼得浑身发抖,额头沁出了冷汗。
清尘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伸手扣住少年的脖子,用灵力在他喉咙处探查,随后面色一变:“他被人割了声带。”
“什么?”江月还抬起头,不觉心中一紧,“可还能治?”
他以为小龙不会说话,原来,竟是不能说话。
“很奇怪,”清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我在为他治疗,但没有任何效果,被割掉声带的部位失去了再生能力,应该是某种邪术造成的,恐怕……治不了。”
“邪术,”江月还拿起那枚刚从少年身体里取出的钉子,“和这个出自同一人之手?”
“说不好,但很有可能有所关联。”
江月还突然后悔,他不该直接把那方士杀了,应该将他活捉才对,这法器和邪术显然不是一个普通道士能施展出来的,在他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
“我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他道,“这样的邪门歪道,不该被修真界所容。”
清尘帮忙把另一颗钉子也取了出来,用水清洗过后,把两枚钉子收在一起:“没有了法器封印,他身上的伤应该可以自行愈合,先给他洗干净,等下我再给他仔细检查一下。”
江月还扶着少年的胳膊,询问道:“还好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少年摇摇头,他脸色苍白极了,仿佛随时会晕倒,他确实很想吃东西,但比起那个,他更想把自己弄干净。
肩膀的伤已经不流血了,他挣脱江月还的手,整个人跳进泉水里。
“还挺倔,”清尘道,“你先给他洗着,我去让弟子们准备些吃食。”
“要肉食,”江月还叮嘱,“多弄一些。”
少年在泉水里泡着,热水让他身上的污垢脱落,江月还给他用了净衣诀,又找来皂角不停揉搓,从头到脚褪了一遍。
他脏兮兮的小脸慢慢洗回白净,江月还才发现,原来这孩子长得还挺好看 的。
他拿梳子把少年凌乱的头发理顺,顺手把尾巴毛也梳通了,随后把人从水里捞出,擦干,又给了他一套全新的衣服。
少年被洗得干干净净,因为在热水里泡了太久,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他接过衣服,却不知道哪件该穿在里面,哪件该穿在外面,哪条带子又该系在哪里,一时间手忙脚乱,鼻尖都有了汗珠。
江月还伸手帮他,他动作很慢,帮少年穿好衣服的同时也在给他演示,并问:“记住了吗?”
少年点头。
这条龙什么都不懂,学得却很快。
江月还有点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留意到他身上被锁链磨出来的伤已趋近愈合,伤口处生出了粉嫩的新肉。
如果不是那个法器,他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种地步,法器让他无法化龙,人类的身体过于脆弱,生生在笼子里困了十几年。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抓进皇宫里的,但只要救出来了就好。
这时,清尘重新出现在小院门口:“洗完了吗?吃的已经准备好了。”
“好,辛苦了,”江月还牵着少年的手起身,“走吧,我们去吃饭。”
正院里有一张石桌,此刻石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不用凑近,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按照江月还的要求,这些食物只有肉,红肉白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
小龙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肉,眼睛都看直了,下意识地吞咽口水,江月还放开他的手:“去吃吧,这些都是你的,想吃多少吃多少。”
少年看他的眼神透出难以置信,他在皇宫里也没见过这么多肉,这浮光派到底是什么大户人家,比皇宫还要富有?
一桌全肉宴震撼到了没见过世面的小土龙,他走到桌边,狠狠吸了一口肉的香气,在石凳上坐下,伸手就去抓。
刚出锅的肉食还冒着热气,他指尖一碰到,就被烫得缩了回来,委屈地吹着自己的手指。
江月还递给他一双筷子:“用这个。”
小土龙显然也不会用筷子,在皇宫的那段日子他并没有学会什么,那些人只当他是用来获利的物件,不会耗费精力去教他学习。
少年茫然地拿着那两根筷子,不明白这玩意怎么能代替手指,他看向江月还,对方给他演示起来:“像这样。”
两根平平无奇的小棍在那仙长手中格外听话,轻松夹起一块肉来,递到少年嘴边。
少年本能地把肉叼进嘴里,光顾着想肉真好吃,完全忘了自己应该学怎么用筷子。
使用筷子会难住很多人,也会难住龙,小龙跟他学了半天也没有学会,闻着肉香却吃不到嘴里,不禁有些暴躁,开始自暴自弃了。
他放弃了模仿,直接用一支筷子扎住肉块,串成一串,送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br /> 江月还见他不肯再学,也放下筷子,觉得教一条饥饿的小龙使用筷子确实不是明智的决定,他擦了擦手,温声道:“你怎么方便就怎么来,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得到许可,少年彻底不矜持了,直接端起盘子,把里面的食物往嘴里扒拉,不管是肉还是骨头,一并嚼碎往下咽。
江月还本来还担心他会被骨头卡嗓子,一想那连他道体都能咬穿的龙的牙齿,又觉得自己担心多余。
少年扫完了一盘肉,又拿起一盘鱼,把盘子一转,鱼头冲着自己,用筷子一扒拉,从鱼头入口,吭哧吭哧地一路嚼到鱼尾,半根刺也没吐出来。
江月还莫名感觉自己在看什么鸟类或者蛇吃鱼的场景,吞之前先调整角度,从鱼头顺着往下咽,以免被鱼鳍卡喉。
小龙的吃相实在不太雅观,一番风卷残云的恶龙扑食之后,整整一桌子的食物全被他吃完了。
他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觉得这些食物要比他在皇宫里吃到的好吃多了,皇宫里的东西华而不实,不如这些肉实在。
他用放在桌边的手帕擦干净嘴,抬起头,无声地冲江月还比了个口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