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话当真了。
一时间他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在林逾白后脑勺上揉了一下,笑眯眯道:“瞎说什么呢,没有不高兴。”
林逾白偏了偏头,想躲开他的手。
池野按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躲,他的手大而有力,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往前走了半步,林逾白下意识地后退,池野紧跟上去,把林逾白的脸朝自己的方向按了按。
此时两个人近得连额头都快贴在一起了,几乎是头顶着头的姿势。
池野说:“原来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离得太近了——林逾白动作僵硬地抱紧怀里的试卷,整个人变成了硬邦邦的雕塑,双目放空,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池野按在他后脑勺的那只手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大有一种他不把话说清楚就不松手的架势。
林逾白一直很担心池野会因为薛老师的事不高兴,可他的心底渐渐升起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逐渐从水面上浮出来,越来越大声,在他耳边说着,池野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不一样,他是很好的人,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感到不高兴。
这样想着,林逾白终于动了。
他一手抱着卷子,另一只手抵在池野的胸口,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对不起,”他看着池野的眼睛,很认真,很诚恳地向他道歉:“我不该那么想你。”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按理说,应该到此为止了。
可是池野没松手。
他把按在林逾白后脑勺上的手微微往下滑,捏在他的后颈上。
池野是聪明的人,跟聪明人相处最可怕的一点就是,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他们。
“你刚刚在想什么,”池野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捏着林逾白的脖子步步紧逼:“你在把我跟谁做比较?”
池野身上其实有种割裂感,单看长相,他并不是很好相处的那类人。
他的五官过于硬朗,细看的话还有几分匪气。
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和常年笑眯眯的表情中和了这一点,让人觉得他是一个英俊斯文的好学生。
现如今他皱起眉,摆出一副审问的架势,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将林逾白逼到了走廊的墙壁上:“你到底把我……当成谁了?”
林逾白垂下眼睫,视野内是雪白的绷带和石膏。
他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戳到了眼睛一般,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他和池野靠的太近,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不一样的东西,在沉默中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林逾白知道,要是自己说错话,就可以在顷刻间引爆这种平衡。
当然了,这样做产生的后果大概是池野再也不会管他了。
也不会和他说话,不会送他去医务室包扎伤口,更不会在他情绪失控的时候拉住他,以免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过了好久,他有些干涩的开口:“我什么都告诉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要像审问犯人一样看着我,也不要……对着我生气。
教师公寓,五楼,502号室。
一中的教师公寓是步梯房,楼道里一片昏暗,阳光照射过的地方飞舞着无数细小灰尘。
不远处的校园里传来的声音忽远忽近,林逾白踩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心里默念着赵老师告诉他的门牌号。
五楼到了,他停下脚步,伸手敲门。
“谁啊。”
房门后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很清朗,不是赵老师的声线。找错门了吗?
林逾白后退了两步,面上有些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