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焱附和说:“我们也是。要不我们现在就走,您二位接着相亲?”
秦雪吟好笑道:“来都来了,干嘛着急走啊?你不是对我好奇吗,现在刚好一次性看个够。”
季焱:“……”
秦域已经从骤然得知季焱是季越泽儿子的信息当中回过神来,他感觉到姑姑心情很好,应该是对季老师很满意,那他这个当侄子的,自然要帮助姑姑,促成这门婚事。
秦域从小没了爸爸妈妈,是姑姑把他一手带大,他把姑姑当成自己的母亲,如果季越泽跟姑姑结婚,就相当于是他半个爸爸了。
秦域原本就很喜欢季越泽,他跟季老师在电影中演过父子,那时候他就在想,如果季越泽真的是他爸爸该有多好,他也可以像平常孩子一样,享受到来自父亲的关爱。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秦域不想错过。
只是不知道,季老师的儿子女儿是什么样的想法,他们会不会阻止自己的爸爸再婚呢?
秦域给季越泽茶杯斟满水,说:“季老师,您帮我挑选的那个新剧本我已经看过,我特别喜欢这个角色,经纪人已经帮我接下这个剧本,大概下个月就能进剧组拍戏了。”
季越泽点点头,秦域现在年纪还小,不能完全担任电影男一号,只能先演一些配角,他一夜之间爆红,季越泽原本还担心他年纪小,压不住,或者心态膨胀,非主角不演,可秦域的表现令他很满意,不骄不躁,处事沉稳,他的心性远比他的年龄要成熟很多,假以时日,相信一定会大放异彩。
“进剧组后,多跟导演和演员前辈们学习,多听多看,你一定会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我会的。”
旁边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季焱转头就看到颜絮舞只顾着低头吃东西,他凑到颜絮舞旁边,在她耳边恨铁不成钢地道:“秦雪吟是秦域的姑姑,颜絮舞是你的姑姑,同样是做侄子侄女的,为什么你这么不争气,不知道出点力帮你姑姑保住她的位子。”
正去拿点心吃的颜絮舞手突然顿住,季焱话里埋怨的意思,颜絮舞听出来了。
只是,为什么季焱会让她帮忙保住颜絮舞的位子?
什么位子?
属于颜絮舞的季焱妈妈的位子?还是季越泽妻子的位子?
如果是前者,季焱是她生的,妈妈这个位子谁也抢不走,如果是后者,季焱为什么会以为,在颜絮舞离开十六年后,在季越泽重新娶妻生下季宁后,颜絮舞回来还会重新跟季越泽在一起?
那个位子原本就已经不属于她了啊。
季越泽见她手顿在那里,便亲自把糕点放到她的盘子里,提醒道:“别吃太多,容易积食。”
颜絮舞回过神来,她侧首视线跟季越泽撞上,季越泽看着她的眼神很柔和,里面像是蕴着无限的光,包含着一些她看不清的东西。
颜絮舞慌忙把视线挪开,捻起一块点心吃起来,以掩饰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慌乱。
秦雪吟瞧见后,给对面的三个孩子一人夹了一块点心,她问几人:“你们够吃吗,要不要再点些其他的?”
秦雪吟这话是看着颜絮舞问的,颜絮舞只好回答:“够了,这些已经吃不完了。”
秦雪吟刚刚已经从秦域那里知道,这位叫颜颜的女孩是季焱的表妹,也就是季越泽前妻娘家的小孩。
她问道:“颜颜,我跟你姑父相亲,你不会介意吧?”
秦雪吟问完后,笑着补充了一句:“哦,不对,是前姑父。”
颜絮舞心说,不是前姑父,应该是前前姑父。
秦雪吟不去问季焱和季宁他们当儿子和女儿的,会不会介意他们的爸爸来相亲,反而来问她这个外姓侄女,倒是挺有意思。
颜絮舞笑着回她:“我怎么会介意,我盼着我姑父以后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呢。”
季越泽端着茶杯的手一紧,他目光幽暗,深深地看了颜絮舞一眼。
颜絮舞接收到了这个眼神,她觉得头皮一紧,最重要的是,放在桌子底下的脚还被季焱用力踩了一脚。
颜絮舞:“……”
这年头难道连真心话都不能说了?
“你真逗。”秦雪吟被她的话逗笑,一般人只会说盼着女孩子能找到一个好归宿,颜颜这女孩倒是把话反了过来说,不过听着还挺让人心情愉悦。
有几个超大瓦的电灯泡在,这亲自然是相不下去了,草草结束后,季越泽开着车载着几个人一起回家。
颜絮舞照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她转头看了一眼,季越泽面无表情,下颌紧绷,看起来像是生气了的样子,明明刚刚在餐厅,跟秦雪吟眉目带笑、相谈甚欢,才一会工夫,又变成了这副死样子,活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
到家后,季越泽一句话没说,径直去了书房,就连季焱和季宁都察觉到了他心情不好。
“我爸怎么了?”
“抽风了吧。”
颜絮舞心情也不怎么好,她回答完就回了自己房间,然后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她又怎么了?”季焱觉得莫名其妙,一个两个都这么大火气。
季宁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眼睛里却若有所思,虽然不知道爸爸和颜颜为什么生气,但她知道,这两个人生的都是对方的气。
就……有点点奇怪。
直到晚饭,季越泽都没有下来吃。
林管家去敲书房的门,得到的答案是“不饿,让孩子们自己吃饭”。
颜絮舞顿时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季越泽生气生得莫名其妙,现在干脆绝食,就连小朋友都没他幼稚。
她想起以前,季越泽唯一一次对她生气,好像也是像现在这样,干脆绝食不吃饭,直到颜絮舞认错道歉,他才不再生气。
那是她怀着季焱五个月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大半夜被饿醒,她饥肠辘辘地躺在床上,突然特别想吃麻辣烫和烤地瓜,抓心挠肝地想,吃不到绝对不行的那种。
于是她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季越泽拍戏拍到凌晨,才刚赶回来躺下休息一会,她不忍心叫醒他,便自己一个人悄悄出了门。
等她下楼吃了一大碗麻辣烫,打包了好几个烤地瓜要回家时,听到不远处季越泽喊她的声音。
季越泽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在外面套了一件外套,见她没在家,便担心得跑出来四处找人。
找到人后,季越泽就开始生气。
颜絮舞把烤地瓜给他,他理都不理,回家后,翻出两张纸和笔,让她写保证书,保证以后绝对不在大晚上一个人出门。
颜絮舞当即又气又乐,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凭什么要给季越泽写保证书,她已经一千年没写过保证书了。
况且不就是晚上出门吃个宵夜嘛,季越泽有必要生那么大气吗!
她气乎乎地把几个烤地瓜吃完,也不管生气的季越泽,刷了个牙就爬上床睡觉了。
等到第二天起来后,季越泽开始跟她冷战,顺便开始绝食不吃饭。
早餐没吃,中午饭做好后又进了房门,还是不吃。
颜絮舞一个人吃饭不香,她只好翻出纸笔,保证书是不可能写的,她写了几个字,从门缝里把纸塞进去。
纸上面写着:你再不出来吃饭,我以后天天晚上出门吃烤地瓜!!!
然后不到一分钟,季越泽就出房门了,他端着饭碗眉头皱得老高,说:“你就会欺负我。”
颜絮舞说:“我只欺负你。”
然后季越泽就笑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颜絮舞发现,季越泽的脾气真的挺犟,又别扭又固执。
不过,哄也是真的好哄。
颜絮舞回过神来,她把筷子放下,跑到二楼,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请进”后,颜絮舞开门进去。
季越泽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他背靠着坐椅,手指捏着一根烟,并没有抽,指尖的烟雾飘散开,缭绕在他的周围,像是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见她进来,季越泽把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颜絮舞走过去,开口道:“……我今天做错事,让你生气了吗?”
季越泽反问一句:“你说呢。”
“对不起。”颜絮舞直接认错,反正认错也不会少块肉。
“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这样的道歉要来有何用?”
“……?”
颜絮舞咬牙,季越泽怎么变得越来越难糊弄,难道年纪上去了,难搞程度也跟着上去了?
“我去相亲,你就那么高兴?”
“……也没有很高兴。”
季越泽嗤笑一声:“颜絮舞,你没有良心。”
“……”这是颜絮舞第二次听到季越泽骂她没有良心了。
书房里的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房间里很安静,似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似乎过了许久,季越泽长长叹了口气,终是提前败下阵来,他说:“你对季宁的身世就没有一点点怀疑吗?”
颜絮舞愣住,季越泽的话让她回答不出来,她确实曾怀疑过季宁的身世,怀疑季宁不是季越泽亲生的,只是,她把怀疑放在了心里,不敢问不敢想。
她宁愿自己的怀疑是错误的。
季越泽说:“哪怕有一点点怀疑,你都应该来问我,而不是在心里直接给我盖棺定罪。”
他一直在等着颜絮舞来主动问他,哪怕她有一丁点在乎他,在知道季宁这个孩子后,在他知道她就是颜絮舞本人后,她都应该直接找上他,跟他吵跟他闹跟他发脾气,质问他季宁究竟是谁的孩子!
可是,他还是没有等到。
和颜絮舞的每一场博弈,他永远都是输的那个人,这一次也一样。
颜絮舞低着头问:“所以,季宁不是你的亲生孩子?”
季越泽坐在书桌后,微微挺直了身体,他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
“你觉得我是那种妻子刚刚离奇失踪,然后迫不及待欢欢喜喜找下任的无耻之徒?”
“颜絮舞,你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