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漱石帮钟离找房子住下,当然不只是关心中原中也的健康——不如说这只是其中最微小的理由,更多的还是想找个固定的地点方便他随时观察。
这种强力的状况外异能者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
但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密切监视,夏目漱石发现,这位根本找不到相关情报的陌生异能者真的就只是在认真地带孩子。
在第一天用剩下的钱置办了生活用品和食水后,钟离便安安分分地住了下来,每天为中原中也做一些调理肠胃的食物,拿着枕草子和各种儿童绘本教男孩说话识字。如果不是还要处理偶尔上门找事的混混和极道成员,夏目漱石几乎要忘记了这是一位危险的攻击型异能者。
他甚至像个真正的普通人一样,在中华街的殡仪馆找了份工作。
“钟离先生,您在看什么?”
殡仪馆的化妆师,何尧看着望向窗外的钟离,好奇地问道。
“无事。”钟离平静地收回看着某处藏着猫的角落的视线,脸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
何尧却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他将下巴靠在椅背上,好奇地问道:“说起来,钟离先生为什么会选择到殡仪馆工作呢?您明明那么博学多才,做什么不比殡仪馆司仪强?”
传统华国人对生死之事总是比较避讳的,不是特殊原因一般都不会主动选择从事白事相关的工作,像钟离这般有学识又颜值高有气质的,更是从外表看来就与这种事绝缘。
钟离倒也没什么理由,无非是往生堂工作习惯了外加在混乱的横滨搞葬仪工资高,但看何尧那充满期待的小眼神,显然这种普通的理由不仅不能让人善罢甘休,反而会被怀疑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了事。
无伤大雅,但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麻烦。
于是钟离说道:“所谓生老病死,本就是轮回秩序中的一环,坦然以对便是,无需心生忌惮排斥。而所有的秩序均需人来看护,葬仪之道肩负双倍的责任,更是如此。”
钟离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仿佛他说的话不是从胡桃那边改过来的。何尧立刻信了他的说辞,并感动地说道:“先生志向远大,是我格局小了。”
钟离淡定地呷了一口茶。
何尧还想再说什么,一个清朗的声音却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他的话语。
“钟离先生见解如此独到,实为我生平仅见。”
钟离与何尧同时抬头看去,便见一名身着漆黑西装的白发青年从大门处走了进来。
何尧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条……条野先生!”
条野采菊紧闭着双眼,面带和善的微笑冲何尧点了点头,也不在意被他笑得更加紧张的化妆师,自来熟地拉了把椅子在钟离旁边坐下。
钟离不动如山地坐在位置上,看着这个笑容浮于表面的青年,说道:“倒是没想到你还精通中文,条野先生。”
他与何尧交谈时全程都用的中文,他的措辞又不算现代,条野采菊能听懂属实难得。
“只是略知一二,钟离先生谬赞了。”条野采菊谦虚道,紧接着话题一转:“我上次的提议,钟离先生考虑得如何?”
“不问万丈红尘事,但求一隅安身处。”钟离说道,“不论询问多少次,我都是这个回答,条野先生。”
“哎……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条野采菊摊手,面上却看不出一丝遗憾之色,“明明很期待和钟离先生共事的说。”
钟离用盖子拨着茶叶,“敬谢不敏。”
何尧紧张地站在一旁,听到钟离果断拒绝的话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在此时发出什么声音。
条野采菊,某犯罪组织的高层干部,以前偶尔会来预约他们的葬仪套餐,最近不知为何对新任司仪钟离先生极为感兴趣,隔三差五就跑来和后者聊些有的没的,甚至不时劝诱其加入组织。
那个组织在横滨的权势就算比不上那些个老牌势力,对他们一个小小的殡仪馆来说却也已经是庞然大物,在何尧看来,钟离有魄力拒绝那么多次还没被穷凶极恶的犯罪组织沉海已经是个奇迹了。
坐着的两人都没在意何尧的纠结,钟离率先问道:“条野先生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条野采菊摸着下巴说道:“唔,我们组织某个还算重要的成员牺牲掉了,boss命令我来预约葬仪套餐。”
“还是老样子?”
“哎?钟离先生有翻过记录吗?——老样子就好。”
钟离点了点头,招呼早就缩在柜台后面努力减小自身存在感的接待员过来拟合同。
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前,条野采菊忽然抬头说道:“这次收殓,我想以个人的名义请钟离先生来呢。”
钟离淡淡道:“我只是司仪。”
“可以加钱哦。”条野采菊伸手比了个数字,站在一旁的何尧眼睛都看直了。
刚巧琢磨着给中原中也买新衣服的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