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时候,裴玄素多数静静坐着,垂眸思索。
那一刻的裴玄素,就很像上辈子的那个他,上辈子裴玄素沉思的时候,也是这个姿势神态的。
半个月时间,除了最开始流食那几天,沈星都变着花样给他做些清淡但滋补的,好补一补这几个月时间身体吃的亏。
裴玄素东西都吃干净,一点没浪费沈星的辛劳和心意,但人却瘦削了不少,有些什么蚕食他的血肉,一刀刀刻进他的骨髓。
……
八月廿二,绵绵秋雨彻底过去了。
今天是个大风天,呼呼的秋风刮来浮云,积云挡住了太阳,天灰灰的,但风很大,天很高。
这天一大早,沈星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第一批净身后痊愈良好的新内侍们,该从二进院后围房里出来,去前面登记报到了。
他们也该回去了。
向大夫一家致谢,略略收拾少许东西,确定没有遗漏,打成一个小包袱,从后门离开了医馆。
外头果然如裴玄素所说,早就风平浪静了。
两人沿着最热闹人流最多的大街,一路兜兜转转,最终返回了飞龙厩。
从外玉带河池贴着石壁穿过,打开机括进入地道。这次的水退了很多,但最开始那段还有,苔藓也多,裴玄素伸出手带着沈星,一路过了这段最容易摔跤的地方,他才松开。
他手臂,和上辈子一样,非常有力结实。
等在地道转了好几个弯,抵达荒废井亭之下的时候,已是半下午。两人等了等,等到傍晚能见度降低和宫门禁军交班之际,两人才悄然上了井亭,从破洞钻回三禾巷,回到沈星家中。
沈爹已经下值了,让人惊喜的是,裴玄素的哥哥也在。
裴玄素的哥哥裴明恭,个子不高,脸圆圆的,有一双又大又圆讨喜的眼睛鼻子嘴巴,像个福童子一样,很白,瘦瘦小小的,像个大男孩。
但据裴玄素说,他哥哥以前胖乎乎的,现在瘦脱相了,白皙的皮肤变成黄黄的。
但一见裴玄素,他扔下扫把,笑得咧开了嘴,“弟弟!”
沈家父女相见如何开心批评且不说,裴玄素一进门,他惊喜站在原地,沈星赶紧掩上门。
裴玄素深吸一口气,按捺目中水光,裴明恭冲过来,兄弟俩一把拥抱,拉住彼此的手。
沈爹没好气一指头戳在沈星的脑门,父女俩小声说话,也不禁被裴家兄弟吸引住了目光。
沈爹叹了口气,“那倒也是个好孩子。”
裴明恭纯真,温良,充满希冀,性格也很好,净身很痛很痛,他也没说什么,见了沈爹,只小小声问弟弟,知道弟弟没事,他就抿唇笑,小小声呼痛,但他自己和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有一点痛。”
可以看得出来,他烧坏脑袋前,是个很好的孩子。这些年,家庭氛围也很好。
——沈爹要找裴明恭比沈星容易太多了,他是大师傅,把一个智力有问题的鸡肋罪奴要来洒扫屋子伺候自己,也并不难。
裴玄素满腔悲恨从杀番役和痛哭宣泄过了一回,经过半个月的缓冲和沉淀,他已彻底冷静下来了。
但他伸手摸向兄长的下.身,那里空荡荡的,心里却止不住难过。
裴明恭抱着弟弟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喋喋不休说了好一会儿,惊喜开心,直到裴玄素轻声问他:“痛吗?”
“不痛,”裴明恭对上弟弟温暖心疼又带着不认同的目光,他才小小声说:“有一点点痛,只有一点点。”
他用手比了一点点,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