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对鹰扬府的熟悉度在场没一个人及得上裴玄素的谙熟。
他心思慎敏思维敏捷更是当世少有人能与之相比拟。
把东西都翻过了一遍,他心里已经迅速有了主意。
裴玄素那双丹凤目在这样的寒夜如同淬了一层刀锋般的冷光,他很快停了下来,玉白微带细碎新疤的修长食指,一下点在名单下半截的一个叫陈阿缯的军侯名字上。
“这个人,不大不小,入瀛州卫已经二十余年。”这人年资够老,履历也够宽,连火头营都罚进去混了一段时间,他认识的人足够多。
不同于赵关山梁默笙一直翻看的那些较大的人物和事件,那些小人物基本都不看。
裴玄素一上来看中的只是一个区区的中下层军侯。
他道:“马上派人回瀛州卫,放些消息给陈阿缯,促使他恐惧离营!”
韩勃有点不大明白,裴玄素淡淡道:“先前不是说过,铸造局被偷取的铜铁量很大,并不仅限供于给常山王的私刃。”
谁干的,谁是主使?过程中涉及有那个主事军官,对于此刻的裴玄素来说都是次要的,正如他在北陵山区追上常山王私兵后捡起那柄匕首,裴玄素思维敏捷直捣黄龙,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击垮整个十六鹰扬卫。
那就从这一整个瀛州卫开始吧。
“这么多的铸造局的被盗铜铁,肯定有很多营的兵士参与过搬运。底层士官和兵卒大部分应该没有参与分利,都是不知情的。一两人利用规矩,让他们把偷的铜铁也掺和进去顺手给搬了。”
裴玄素在铸造局的时候,他亲自去查看过江边的吊臂,审问过没有参与转运私刃的普通杂役。
铜铁都非常沉重,在陆上非常难以转运,也太容易露馅,它们大几率是直接掺和进明面的铜矿铁石上岸转船,在一开始铜铁原矿石卸转的阶段,有人暗中就把大致的数目算计出来,先给直接转船了。
但参与这个搬运东西的过程,却是整个鹰扬卫全体将士兵卒的工作。
毕竟有这么多壮丁兵士在,不可能再去征召力工的。王恭厂和铸造局的力气活都是鹰扬卫自行消化的,每营每队排班轮着来。
可现在出了这么一茬子事!
东西提辖司两监和整个钦差团动静那么大,偷铜偷铁的消息根本掩不住,瀛州鹰扬卫不管心内有鬼的少数人或其他大量人,人心惶惶是必然的。
绝大部分人不知情,但他们都参与了搬运啊!
两宫对碰,这么大的阵仗,可以说是碰之则死,扑簌簌掉落一地炮灰那是必然的!
底层人死了就死了,根本连个名字都没人记上。
恐惧、害怕、惊弓之鸟,这时候要是有个认识的人害怕得直接跑了,绝对能引起雪崩的效果!
夜色冷冷,裴玄素淡淡道:“届时,整个瀛州卫就会哗遁,逃营。”
这是军规大忌啊!
一整个瀛州鹰扬卫从上到下一网打尽。
十六鹰扬府是轮宿制的,中层和上层的将领们都是每隔几年就论调一次,各卫千丝万缕上下左右的关联。
严刑拷打之下,什么问不出来?
瀛州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