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渐渐对这辈子新的裴玄素熟悉起来,进入了新的角色和新的关系,她安静恬然认真去当好这辈子的义妹,并且觉得很开心,会心疼会担心他了的时候,他突如其来弄这一出,真的把沈星给吓坏了。
但好在,他是醉酒的断片行为。
并且刚才他那个滑落动作,有点像不小心砸在她脸上,她一推,他就整个人往下滑下去。
沈星心有余悸,但观察一下,好像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自己吓自己了。
“二哥,二哥?”
沈星最后还是不忍心他躺在滩酒水里头,她心里已经趋向这是裴玄素的断片行为了,小松了一口气,手从嘴巴放下,拍拍心口,站起来勉强把他连推带到一边去,让他头枕着蒲团,也不怕反刍导致窒息。
但她心里始终还是有点不安,她就像藏在森林树洞里的小动物,突然被人戳了一下。
疑神疑鬼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她小心又喊了他几声,在屋子里驴拉磨般的转了好几圈,又蹲在他身边喊了几声,还推了几下,但裴玄素已经打起了鼻鼾,酒醉的人大多都会打鼾,他醉睡后蹙眉,喃喃几句什么,沈星侧耳听,仿佛是“爹,娘”。
有眼泪从闭阖的斜挑双目淌下,沿着眼角流到被酒水和泪水濡透的鬓角。
沈星心下不禁一软,觉得自己还怀疑他有点不应该了,她起身把放在柱侧高几上的紫貂披风拿过来,轻轻盖在他身上。
不过她也有点待不下去了,照顾人的心情也没了,嘴唇的触感现在还隐隐存在,她用力抹了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地上的人,裴玄素微鼾安静躺着呓语,她又松了一口气。
沈星拉开门,冲守在外面院子和远门外的冯维三人喊了一声,冯维邓和邓呈讳赶紧小跑过来,连院门外的孙传廷也闻声跑了进来。
“二哥他喝了很多酒,醉死过去了,你们进去瞧瞧。”
冷风拂来,沈星打了寒颤,赶紧回身把兔皮披肩穿上,“我身上也有点溅湿,你们照顾他,我回去换身衣服。”
方才里面的动静,冯维和邓呈讳孙传廷也听见了。后两者虽站得远,但内家功夫比冯维还高些,因此声音听得差不多。三人竖着耳朵听着,他们了解裴玄素,紧张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有步履声,低声说话声,供桌挪动声,跌倒声,有大有小时断时续,后面又安静下来了。
三人的心跟过山车似的,抓耳挠腮,又不敢靠近。
一听沈星这么说,又不敢问,连忙应道:“好,星姑娘你先回去罢,交给我们就行!”
沈星笑了一下,冷风吹了一下,她跺了一下脚,看冯维三个掩门往裴玄素方向去了,她拉开门又阖上,拢紧披肩顶着风就跑了。
冯维三人刚跑到裴玄素身边,还没蹲下,地上醉死过去的裴玄素突然睁开眼睛,他一撑就站起身,直接跑到门边把门拉开。
从门缝里,刚好望见沈星的背影跑出看院门了,消失在月光的冬夜里。
他“匡当”一声直接拉开两扇门,自己追出两步,又刹住,“快去,把她送回去。”
站在他身后最前面的是孙传廷,赶紧应了一声,挤出去追了上去。
……
泠泠寒月,墙头瓦顶积雪。
孙传廷的声音喊:“星姑娘,我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