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
从一开始就定了。
裴玄素得死!
……
皇权倾轧,落在底下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大山。
次日朝天门大朝,皇帝的御座已经撤了,玉阶高台之上,除去神熙女帝的绣金九龙大椅和御案之外,只有右侧下手的皇太子玉案和銮座。
明太子一身金黄玄黑黄太子大朝服,褪去淡色寡言,眉目深沉,这才是他的真本色。
刺驾一案非常大,但重要主犯当天就是能下定论了。
全部都是神熙女帝的心腹股肱和重要刀俎。
东提辖司一大半人高层被羁押,宦营亦然,其中包括的东提辖司提督、十二宦营的第三营掌军裴玄素。
云麾大将军寇从泽——这是鄂国公寇德劭的亲侄,也就是寇承嗣的亲堂兄。
鄂国公寇氏是神熙女帝的绝对股肱,明太子除了提辖司宦营之外,同样剑指寇氏。
原来该是寇承嗣的,但昨天最后关头寇从泽及时冲出来给挡了,把那罪都揽在自己身上。
鄂国公都亲自上朝了,一脸病容,死死盯着上首的皇太子玉案。
明太子盯他一眼,勾唇暗哼了一声,这老不死的东西。
还有燕山亲卫指挥使洪庆臻、虎口卫刚刚委任的指挥使杨缙、指挥佥事张时羁,等等二十多个人。
这还只是官阶最高和最重罪的一批。
明太子准备多时,证据充分,而事关刺驾之大事,只要沾着一丝,都必死无疑的!
不提张时羁那边的密函匕首,单单一个,裴玄素作为持节监军,总领一切。一个楚治,更重要是两仪宫皇帝在他负责之下被刺杀而死,他已经难逃罪责。
这个坑,是最开始就埋下的,明太子猜到裴玄素肯定会谋求兵权。
只要拿住了这个监军兵权,就注定了今天了。
双管齐下。
一击必中!
裴玄素还是那身赐服,只是已经被雨水淋透又再干,被秦岑专门挑出来的近卫高手反剪钳制,跪在了朝天殿的汉白玉须弥座台基下,翼善冠不知去向,半靴泥泞,碎发凌乱垂下。
朝天门大广场外,有很多三品以下的朝官列队朝班,不少人盯着那个一身狼狈的红衣阉宦,都不禁面露痛恨之色,“该!”
“早就该这样了!”
裴玄素一夜未阖眼,双目赤红,呼吸如火,他挣动了两下,被死死压在原地,那颀长劲瘦的身躯被压得俯身贴下地,他死死抬头,盯着天阶尽头的那两扇大开的朱红大殿门,青筋暴突,牙根咬出了血。
裴玄素是第一个被宣布卸尽一应官职爵位,当朝被打入大理寺大狱,候审宣判的。
钳住他的近卫和禁军一把将他拽起来,他粗喘哧哧挣动了一下,被一脚踹在腿弯,半跪在等待已久的临时押解囚车之上。
……
沈星负了伤,原本回到东都之后该休一段时间养伤假的,但她心里惦记着裴玄素,现在东西提辖司全部侯在衙门不能进宫,唯独她还能跟着监察司在朝天门外旁观大朝。
昨晚赵青进宫了,很晚才出来,脸色并不好看,但她告诉大家,一应如常当值。
沈星特地找赵青,想和上次借调过的刑部换一天的岗,赵青原来不批的,但架不住她的死缠烂打和落泪,最后答应了。
她亲眼看着裴玄素等人从左武卫监房方向押过来。
一见那架势,沈星心里的侥幸猝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