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奔涌的巨量水流能一直冲到这个弯位。
裴玄素涉猎很广,他略略忖度算计,这一带还真有建造水道入口的条件。
蔺卓卿说:“不过你知道,当时绣水两岸举倾国之力大修堤坝,我爹我哥哥们本来就有参与督工。这种大工程贪贿很多,私下寻访也不无可能。”
所以这一点,蔺卓卿不算很笃定。
但有另外一点,有关西疆军和西南二道的五关三所的。
蔺卓卿斩钉截铁:“我知道徐景昌有什么用?东宫用他来是做什么的?!”
裴玄素倏地抬眼:“你说。”
蔺卓卿双目仍充血泛红的痕迹,脸颊鞭痕伤口贴着的敷料一大块,他冷哼一声,用一种砭骨般恨意的声音道:“五关三所和西边军的将领,差不多都被明太子拿下完了!大大小小,可能就剩十来二十个硬骨头。”
“徐系的占一半,徐景昌,必然用来以徐家长子嫡孙曾经继承人的身份,来劝降这些硬骨头的!”
蔺卓卿呵呵冷笑,所以他嘲讽痛恨徐景昌,这个才是根本原因!
蔺卓卿到底在西南二道和西边军待着这么些年。为了适应高原反应这些关隘和卫所和边军是在一直不断调防轮换的,所以每一处他都待过,基本所有大小将领他都见过认识过。
毕竟他是蔺家小公子,身份不一样。
有些事情,意外发生后,回首一看,就看出许多不同来了。
“那些徐系的旧部们。当然,其实霍家的,甚至蔺家的也一样是。”沙哑的声音说到最后一句,蔺卓卿讥诮挑了挑唇。
这也就是他事发之后,隐姓埋姓,没有再和父兄的旧部联系过的原因之一。
不过蔺家再怎么样,也没有徐系的沦陷得多。
有些很微妙的变化,譬如约他出去,结果回来他发现营房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蔺卓卿着意观察,慢慢发现,这些徐家、霍家、蔺家的亲系或者旧部的大小将领们,他叫一声叔伯的,或者称一声兄长的,这些人渐渐变得有些微妙,好像和以前有点不大一样了。
于是,那些耿介的、没有被侵蚀的将领,就渐渐变得不合群,或者察觉异样因而变得更加暴脾气了。
其中连一直关照蔺卓卿的父兄亲信都出现这样的迹象。
有好几次,年岁渐老有心退役的陈伯父,在最后一年里,曾多次私下唠叨过要不就让蔺卓卿退役好了。
但不等陈伯父安排好,他就出事了。
蔺卓卿提供这两大重要消息,几乎一下子这个靖陵计划提炼出重点。
大书房内,裴玄素蓦地抬眼,他说:“都有谁,写出来!”
一盏孤灯,裴玄素换了一身苍蓝色的蟒袍,这一瞬眉目锐利到了极点,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搠获了西南二道和西边军的关键!
蔺卓卿提不了笔,他口述,冯维拿起笔,飞速记着,不时询问名字是否正确。
最后蔺卓卿写下二十一个人名,“这里面我不肯定全部都是,但至少有大半都是东宫眼中冥顽不灵之辈!”就是不肯驯服的硬骨头。
其实裴玄素也密令卢凯之及华氏虞氏这三个已经彻底归投于他的门阀,私下在打探相关的消息。
这个问题,裴玄素其实在最开始他就想到了。
但他一直没有和沈星说,就是不确定因素太多,他不敢和她说,怕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但和卢凯之他们都不一样的是,蔺卓卿算是当年事件之内的人物之一——太.祖皇帝肯定不会吩咐门阀,甚至防御着门阀,这里又隔了几层。所以西路军的卫所关隘里,门阀这边的人和蔺徐霍三家的旧部将领们本来就不是一个阵营的,对方内部变化,门阀这边的人很难去知悉,仓促间想查这些会比较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