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累,除了必要值夜的岗哨,所有人的很快进去了梦乡,赵青楚元音那边也是。
雨后积云仍在,今夜不见星月,树林里黑黢黢的,万籁俱静,只有虫鸣兽走合高低的呼噜声。
裴玄素合衣而睡,他不打呼噜,也没受大小呼噜声的影响,疲惫让人很快进入深眠。
只是他今夜,又做了那梦。
梦中他意识穿过重重灰色雾霭般的屏障,来到了一处夜晚点了烛火的大房间中。
那个人一身殷红如血的蟒袍,二十三四的年纪,成熟的阴柔凌厉的艳丽面庞,但此刻脸色惨白如纸,神色骇人的惨然和嗜血,衣袖和前襟点点红梅,却是他吐的血,人正斜躺在紫檀长榻上。
描金翼善冠不知所踪,长发披散凌乱,终年阴霾不化的那双丹凤目,充血一片,渗人也骇人到了极点。
“他”榻前跪了张韶年贾平冯维等人,后者俱目眦尽裂的模样,他们手腕缠了一条白麻孝带。
画面突然一抖,然后多个画面闪现。
裴玄素很快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那人”的父母义父义父母和胞兄骸骨,还有被他误杀的裴家人的骸骨,悉数被高子文等人起出,用作要挟,而后竟挫骨扬灰!
这种极致直冲天灵活的愤怒和巨恸,裴玄素甚至能感受了画面传递而来那种战栗般的疯狂,连心脏都抽搐的感觉!
紧接着画面一闪,是一个激战遇险的画面,梁彻飞身一扑,重重挡在“那人”面前,长剑刺穿梁彻的心脏,重重抽出,热血喷溅而出。
“那人”和韩勃陈英顺等人目眦尽裂,但来不及说一句话,梁彻深吸一口气,扑倒在地上,气绝死去。
梦境的画面是那样的凌乱血腥,梁彻猝然倒地之后,暗了大约几息,慢慢亮了起来。
这一次,画面变得宁静温缓了很多。
画面中的“那人”,年纪又大了一些,二十五六的样子,眉峰像刀锋一般的凌厉摄人,一身殷赤蟒袍,无声立在窗槛一侧。
这是宫外的权贵人家宅邸的房舍,屋内紫檀木桌椅几案,黄楠木门墙窗牖,杏黄烟红云锦垂帷,大红猩猩绒织锦地毯,很大的房间,珠帘深深,摆设简洁又华贵。
男性风格的底子中,又放了一些散碎年轻女子会喜欢的小东西小摆设,后者随意摆放,却无人去动,好像一直等着人再来摆弄它们。
裴玄素终于见到了前生的沈星,正常穿戴的,她一袭厚厚锦缎的杏金色曳地宫裙,凤钗只戴了一支,眉目婉约拢轻怅,很斯文的站姿,冬季缎面夹棉宫裙看起来格外厚重,衬得她脸很小,看起来添了几分年少羸弱的样子。
她有点不高兴,站在另一边,侧头不看“那人”。
“那人”走上去,两人说了些什么,又拉扯了一阵子,最终拉扯成为那人的强势拥抱,“他”俯身亲吻她,气息咻咻之中,她脚步凌乱,被“他”带着到了罗汉榻边。
这是个白日,且窗槛半开,她不愿意,可挣动间“那人”直起身把窗户关了,她的挣动终于缓下来。
这个视角是在床榻的榻头外一丈,镂空的紫檀榻围和三尺宽的插屏和方几,几上零碎的珠串等琐粹摆设挡了一半。她躺在榻上,“那人”上手,一件件杏金色的宫裙和配饰落地,最后,只在榻围看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