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在圆桌边坐下,侍女忙去小厨房提了早点过来,楚淳风自己吃,也给徐妙仪挑着夹了一点。
现在徐妙仪需要少食多餐。
徐妙仪拿着银筷,慢慢把盘子的东西吃了,她尽力心平气和,好让自己能尽量活长一点儿,她心里惦记的东西有很多很多,娘家、夫家,二妹夫妻、星星、宫里的四叔、徐家很多事情,还有夫君、儿子。
徐妙仪问:“卿儿两口子有进步一消息没有?”
其实不管是楚淳风,还是徐延,现在已经很默契不告诉太多外面的骤变给徐妙仪听,主要她实在是没法办法情绪大起大落了。
——哪怕是徐延,他刚刚接了沈云卿和沈星的信不久,也就按下不敢说。
就连先前的徐景昌和沈云卿夫妻,前者还不敢说,现在得尽量少说;后者的话,为了了却徐妙仪的牵挂,是打算说的,但也不敢这么直不楞登的地说。
两边都不约而同佯装不知道,隐去了东宫和明太子,只敢说已经有了沈云卿夫妻消息了,听说是沈星那边得到了,很可能快救出来了云云。
这样一点点往外说。
饶是如此,在得悉沈云卿夫妻真的没死那下,徐妙仪不适了一次,唬得大家险些背过去,幸好徐妙仪当晚就醒过来了,有惊无险。
夫妻俩吃了饭,楚淳风和徐妙仪回到妆台,又选了跟簪子给徐妙仪簪上,到了这里,楚淳风还真想到了些什么,“元娘,我记得你以前有个梅花还桃花的墨玉簪子,绞银叶托的,怎么不见了?”
徐妙仪非常喜欢玉质首饰,墨玉的也非常多。
原因,正是为了掩饰墨玉牌的存在。
说来,徐妙仪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女性,她与夫婿倾心相爱,也从没怀疑过他。但她并没有把自己的底子都彻底倒出来了。
这些年为了徐家,很多势力都和安陆王府合二为一了,但徐妙仪始终记得徐家是徐家,徐家不独是她一个人的,她不能不为家里其他人打算。
她确实有心疾,并且之前多年佯装卧病不起,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但夫婿经手的人和事,并不是徐家全部,还剩下一小部分的;夫婿经手的那些人事,她没有动用过墨玉牌,而其他的,她就把这枚昔日徐家卫私下用的令牌,作为和父祖旧部联络的信物和印鉴。
这是以防日后家里其他人要用,直接拿着墨玉牌就能接手了。
徐妙仪确实不知道兵符秘钥的,就连昔年拿着这块墨玉牌前来寻徐妙仪的徐延也不知道,后者只道是家卫联络信物——徐家父祖也是另辟蹊径,用起来的藏物,比藏在暗格里还要保险。
徐妙仪要随身携带,但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知悉这块墨玉牌是徐家信物,恰好她喜欢玉饰,于是越发喜欢了,把墨玉牌打成一个精美的银饰簪子的簪头,还冠以幼时闺中旧友所赠的名义,让它偏劣的玉质合理化。
徐妙仪从前从来盘发,经常用它,她那时候长发乌黑浓密,银簪盘在脑后只露出一点点,非常不起眼。
就连楚淳风也没真正留意过,因为徐妙仪类似的簪子她打了十几支,把梅花簪混在里面。
当然,楚淳风经常帮她拆发解发,多少也有点模糊印象的。
因着徐妙仪此举,这块墨玉牌,才能躲过明太子放在安陆王府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搜寻,得以留存到今日。
楚淳风其实很聪敏,他站在妆台前稍稍一思,几乎闪电般就想到那一大把的墨玉银簪。
他并未因为妻子隐瞒自己而觉得不妥,只是此时此刻,他却是必须要问这个问题的了。
对于楚淳风的试探,徐妙仪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道:“谁知道呢,让翠屏去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