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靴落地甚至沓沓的脚步声。
殿内一惊,神熙女帝脸色不禁阴沉下来。
却原来是寇承嗣。
寇承嗣被叫进来后,满头大汗和急切,他甚至都来不及让神熙女帝屏退左右,“噗通”一声直接跪在虚弱的神熙女帝龙榻前,呈上一份东西,目眦尽裂:“姑母!您先前让我查的——”
“那个小东西真的没死!明太子还给他改换了身份,他就是安陆王楚淳风!就在明太子身边,明太子精心抚育培养多年,他这是想把一切都传给他!”
寇承嗣也急啊,他隐隐察觉到了神熙女帝的情绪,心里急得不行。
神熙女帝若果真不追究明太子的叛逆不臣,把皇位传给对方!那他和整个寇氏还有活路吗?
而这个十万火急的关头,先前奉命追查已经有一些眉目的东西,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他一看,几乎惊得跳起来,同时感觉幸好啊,他急急忙忙就来了。
神熙女帝一瞥见密报上的蝇头小字,寇承嗣甚至没来得及整理,她霍地坐起来,甚至忘记了身上的伤势,一阵剧痛,神熙女帝紧紧蹙眉栽回软枕上,御医李仲亨等人惊呼急忙向冲上来,被神熙女帝一手挥退了。
神熙女帝虚弱至极,但此刻不知哪里凭生出来的力气,劈手夺过寇承嗣呈上的密报,一目十行,她连脸色都变成铁青色了。
什么?
那个杂种没死?被她儿子救了,并且还培养成了继承人?
她儿子活不长了,那岂不是那个贱男人的儿子要继承她的一切?!
这怎么行?!
……
裴玄素已经把染血的甲胄换下了,并在御医的定规下抽时间匆匆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他里衣外穿上尽是金丝软甲,披上洗刷干净的玄黑宦营提督铠甲,披上深黑色描金的蟒纹披风。
他忙碌了一整天,终于缓下来了,正在偏殿斜倚在太师椅上拄额假寐。
但裴玄素没有真睡,他手里拿着一个淡蓝色鼻烟壶,正在低头轻嗅,眉目沉沉,有种不动声色的极致幽暗。
神熙女帝固然秘而不宣,但裴玄素今非昔比,他盯着颜征简从应寇承嗣等人的动静,很快就知悉了神熙女帝的清醒了。
他和老刘私下讨论过神熙女帝的伤势,老刘以军医身份,把过神熙女帝的脉和看过伤势,老刘很笃定说,神熙女帝这次大伤不会再好起来了。
但如果用重药并照料得宜的话,神熙女帝这人意志坚强,很可能可以持续昏迷长达几个月以上。
裴玄素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了!
他立马就传令下去,按原计划行事,不必打断。
这条线,裴玄素一直没有放开过的,他一直在部署,一直若即若离,适当放一点点消息。
这一次,他直接准备已久的消息全部送了出去。
裴玄素双管齐下,寇承嗣和梅花内卫他都递了消息,以防疏漏,也给神熙女帝一个确定消息的渠道。
结果就是,寇承嗣更快一步。
辛辣的烟味吸入鼻腔,直窜天灵盖,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