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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暗喻,不敢有丝毫的议论。虽然权威扩张,但真君依旧是往日那种阴湿诡秘的作风;他下达的命令多半是暗示,是谜语,是欲语还休的谶纬,下面的人需要尽力去猜,尽力去想,并按照猜测胆战心惊地做事。做对了光荣自然归于皇帝,如果做错了……皇帝根本就没有下令这么做,这都是内阁的自作主张,与白莲花一样楚楚可怜的飞玄真君又有什么干系?

大家都明白这个做派,所以哪怕再不喜欢,还是只有老实服从。首辅闫阁老请示完毕之后,又轮到次辅许阁老上前:

“圣上明见万里,西班牙人确有不轨之心。前日外务处的消息,说西班牙在南海处……”

皇帝柱一柱拐棍,浑不介意:

“朕没有问你们战事,你们也不必亟亟的答什么战局。这些都是你们的职守,不要到宫里搅扰。御前议事,议的都是大局。”

众位重臣默然无语,穆国公世子则嘴角抽搐。好吧,又是熟悉的甩锅发言,一推二五六的摆烂态度,“这些事情你们去办。朕的事多,要把精力放在大局上面”!大局永远不会出错,皇帝的本意永远那么是好的,有了错误只能是下面执行不力。作为随驾已久的重臣,大家都太熟悉这个套路。

但无论如何,甩锅归甩锅,摆烂归摆烂,有这样一句话在,至少默认了外务处对于西班牙事务的处理权限,可以在相当程度上自由发挥。自己不做事,但总还允许手下办一点事,这就比后面的皇帝强上不知道多少。

即使皇帝摆烂,该请示的还是要请示,许少湖再次行礼:

“先前奉圣上的手谕,从京中调取了三千火枪兵奔赴九边防线,由戚元靖统领训练,预备着将来对北用兵、犁庭扫穴所用。如今戚元靖上书兵部,说整顿颇见成效,只是火枪消耗甚巨,大大超出预计。他对火器所知不深,因此竟不知如何……”

自火箭火枪被广泛运用于海战之后,如戚元靖一流的人物迅速意识到到了火器巨大的潜力,因此几次上书中枢,请求在防备蒙古的九边一带推广火器,借助武器的优势重新组织防线——以火枪火箭在战场上的表现来看,只要军队组织得力,足以迅速形成压倒性的战力;敌我强弱翻盘只在瞬息之间,抓住这个机遇及时用兵,纵使横扫漠北、封狼居胥,也未必是妄想。

这是足以奠定千古基业的大事,所以戚元靖的奏折筹备得很小心,很仔细,希图着能以此疏博取中枢的青目,以此为将来一展身手的进身之阶。却不料奏疏一上直入禁中,竟然引起了幽闭禁中的皇帝的注意。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飞玄真君对戚元靖海刚峰这样的人总是额外多一些关注,拿到奏折后也愿意费时间看一看;而戚元靖的文章平白诚恳,切中要害,又的确说中了真君的心事。

要知道,大安朝天子守国门,战略余地极为逼仄,九边防线一旦崩坏,骑兵七八日内就能直冲到京师城墙之外,皇帝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肘腋之患在侧,要命的祸害如梗在喉,哪怕是真君这样的摆子,都万万不敢疏忽了北边的军务。所以奏疏一上,立刻惊动天心,老道士罕见的乾纲独断,以御笔同意了戚元靖的奏疏,并调戚氏远赴九边,承担整顿边军军务的重任。

数年之间拾级而上,由世袭的军官跃升为统领边军防务的核心将领,如此跃升之快,当真令人瞠目结舌,也无怪乎戚元靖小心谨慎,时刻思危思退,但凡有了一点小小的成就,都会立刻上书自贬,希望能及时抽身,避开物议。

可惜,真君好容易抓住了一个可靠好用的工具人,又怎么会平白放手?皇帝默然片刻,平平开口:

“火器是该外务处负责,外务处怎么说?”

造火器是穆国公世子的工作,所以世子出列行礼,垂头不言。

皇帝问他:“这几年南南北北修了这么多火器厂,火器到底够不够用?”

这还能说什么?世子老实道:“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