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啊。不管黑与白长得什么样,她都认定这个朋友了!
结果第二天的事,让她想再重生一次,把有这种想法的自己给杀掉。
*
期待和偶像见面,宋矜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天还没亮,她就起床了。
一个人摸去厨房,她找出食材,自己烘焙了点小饼干,准备送给黑与白当礼物。
吃早饭的时候,宋明廷拌了拌他的清汤面,对她说:“你的检查报告我看了,情况还算稳定。”
“嗯。”宋矜余光往陆亦沉之前坐的地方瞥了一眼,位置是空的。
“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段时间降温得厉害,如果出去,记得多穿一点。”
“知道啦。”顿了顿,宋矜小声说,“你也是。”
宋明廷眼里闪过错愕,随即氤氲了笑意。
“但是你别以为之前你骗我和蒋晏见面的事就完了啊,我可还生气呢。”
宋明廷拿她没办法地摇摇头:“好。我的错,以后不会了。下周蒋家的宴会,你不想去的话,我就一个人过去吧。”
宋矜微惊,脸上写着:这次怎么放弃得这么快?
宋明廷失笑:“我说了,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害你。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想到书房那份股权转让书,宋明廷唏嘘了一番。
蒋晏那边,他给过机会,是他自己没把握住。
再看宋矜,听了他的话,小脸儿都明媚起来了,舀了一勺辣酱,放在了她&
#30340;面碗里。
吃完,她看了一眼宋明廷清汤寡水的早餐,下意识道:“咱们两个口味差了好多哦。”
宋明廷筷子微顿,没抬眼,“嗯”了一声。
“苏晗你记得吗?和我长得很像的那个女生。她在咱家给我当护工的时候,我发现我们俩口味竟然也很像!”
“是吗。”
“对呀。而且她超努力的,天天上网课,要考大学呢!”
宋明廷放下了筷子,淡淡地问:“你不是要出门?”
宋矜看了眼时间,忙站起来:“哎呀,我得上楼去化妆了!”
“化妆?”宋明廷眯了眯眼睛,“你今天要见什么人?”
“我的偶像!”
“男的女的?”
“男的,”宋矜都怕他了,赶忙说,“不过人家有喜欢的人!所以你别想我们发展别的什么感情哦。”
宋明廷无奈:“……找个人陪你去,注意安全。”
“明白!”
她笑着说完,转身跑上楼,鞋子踏在地板上咚咚响,没听到餐厅里压抑着的咳嗽声。
今天桑繁星家里的事处理完,刚好有空过来。
宋矜和黑与白约在一个颇为高档的餐厅,她早到了一个小时,挽着手往里面走的时候,还和桑繁星说起她在医院里拒绝周郁词,以及遇到陆亦沉的事。
桑繁星忍不住帮周郁词说话:“比起陆亦沉和蒋晏,他的确没什么过分的行为。你那次在学校里面发病送到医院,他冲过来的时候,脸惨白惨白的,一看就担心死了。”
宋矜知道桑繁星说的对,没反驳。
“陆亦沉现在也知道收敛了,他要是再像以前似的,我就帮你骂他。”
宋矜笑起来:“嗯嗯。”
两人聊着天,没注意到不远处频频有人看向她们。
“那个就是宋矜,长得还挺漂亮的。”一个短发圆脸女生撇撇嘴,同对面的杨夏烟说。
一身高奢,妆容精致的杨夏烟,扭头看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五官底子不错,加上一身好气质,一向是圈内人公认的美女。
加上杨家也是芜城的名门,她又一贯懒得理蒋晏那些女伴,朋友就当她同样瞧不起宋矜。
同桌另一个女人说:“也就那样吧,我觉得没夏烟好看,蒋晏肯定是随便玩玩。”
“对,不用往心里去。不过怎么说她也是宋明廷的女儿,竟然做这种掉价的事。”
“我忘了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说她不是宋明廷亲生的。”
“啊?是吗?”
“宋明廷一直没结婚啊,忽然就抱回来一个孩子,这么多年,大家都不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
“原来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啊,那做出这种事也就不奇怪了,是吧夏烟?”
杨夏烟皱皱眉,“别乱猜。”
虽然只是淡淡一句,还是让两个朋友悻悻闭上了嘴。
她又不甚在意地说:“蒋晏这次或许是认真的了,下周的宴会上,他还要和宋矜跳第一支舞。”
“什么?”两个朋
友不解。她才是蒋晏的未婚妻啊,为什么不是她来跳?还有,她怎么一点都看不出不高兴啊?
杨夏烟看出了她们的疑惑,但是没有解释。
她和蒋晏只是合作关系,没有利益外的的任何联系。等他就任,会正式宣布取消婚约。
拿出手机,给蒋晏发了一条消息:【在忙吗】
那边回复得很冷淡:【有事说。】
杨夏烟不在意地笑笑,打字:【你藏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看起来是还不错。】
蒋晏果然如她所料,马上问:【你在哪儿?】
杨夏烟把手机放在一边,然后默默地数:三,二,一……
屏幕上,果然跳出了蒋晏的来电。
“黑老师什么时候到啊。”两人聊了一会儿,桑繁星问道。
宋矜拿出手机,“我问下。”
很快,她笑着和星星说:“在路上了。”
“总算是要见到你的偶像了,哈哈。”
“你看我今天这身打扮怎么样,不难看吧?”宋矜还有点紧张。
桑繁星仔细审视了一番。女孩儿的五官无疑是极漂亮的,出挑的绿裙子穿在身上,更衬得肤色瓷白,整个人都嫩生生的。
最吸引人的是她那双眼睛,澄碧干净,清莹透亮,纯净,又不自知流露出□□人。
她要是黑与白,见到这样的宋矜,绝对会被惊艳到。
桑繁星这么久都没说话,宋矜不自信起来,往身上看了看,忐忑地说:“不会真的很丑吧?”
“没……”
“哪里丑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宋矜一怔,和桑繁星一块回头看去。
高大挺拔,一身正装的蒋宴,信步而来。过于出众的容貌和气度,令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背景。
餐厅里有不少人,也在悄悄打量他,眼神暗含惊艳。
宋矜疑惑问:“你怎么在这?”
蒋宴深深看她一眼,勾唇在笑,却给人一种不太爽的感觉。
“过来吃饭,正好碰上你。”回答完,蒋宴主动对桑繁星道,“你好。”
桑繁星本来挺不待见他的,见他态度这么好,也闷闷答了句:“你好。”
蒋宴又问宋矜:“就你们两个?”
宋矜一脸戒备:“干什么?”
男人失笑,“你总是这么警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余光往餐厅四周瞥了瞥,杨夏烟和她的朋友已经离开了。
想到她在电话里的话,蒋宴眸子暗了暗。
——你这位小朋友明显是打扮过了,貌似是来约会的哦。
约会?和谁?
陆亦沉主动搬了出去,不敢在她面前多出现,周郁词又被她冷淡相待,她还能和谁约会?
一路上,他都没想明白。
宋矜不再看他,嘟囔了句什么,他没听清。
“什么?”
“没什么,”宋矜敷衍道,“就是和一个朋友见面,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吃饭吧。”
这一副不想让他打扰的模样,令蒋宴更为不爽。
她是有了喜欢的人了?生怕自己搅局?
放任她和别的男人约
会,除非他疯了。
笑了笑,蒋宴轻轻颔首:“好。”
宋矜不相信他这么好说话,狐疑地盯着他,就见他走去了旁边的桌子落座,侍者来为他点单。
桑繁星用眼神示意她:这不是还没走?
宋矜无奈:那能怎么办,总不能让餐厅把人撵出去吧。
而且她还想起来一件事,之前在妄色,是他付的账。虽然她没要求,但也算是欠了他一份人情。
想了想,宋矜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和侍者说了蒋宴那桌记在她账上。
结果侍者竟然告诉她,她这桌的账都是记别人的!
她惊讶地问是谁,侍者微笑:“是一位姓杨的小姐。”
宋矜本来想说她不认识什么姓杨的小姐,忽然想到露露的话,脸白了两分。
刚刚蒋宴的未婚妻也在这个餐厅,还给她结账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宋矜控制不住地羞愧。
蒋宴单方面追求她的行为,她没有答应,也没有回应过,现在又被他未婚妻发现了……宋矜的脸,再度红起来,眸子里不受控制浮上层水雾。
“怎么这么久还没回去?”身后传来蒋宴的声音。
宋矜没来得及调整表情,回头看去,蒋宴的目光在触及她的脸庞时,便从轻松变成了凝重。
“怎么了?”他严肃地问。
宋矜不答,更不想看到他,就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整个人几乎被羞愧给淹没。
不光如此,她还不知为何,感到一丝难过。
明明以前知道蒋宴有过很多女朋友,也没有这么无力。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更红了。
蒋宴肉眼可见地无措起来,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走到没人的僻静角落,温声问:“爱哭鬼,你到底怎么了?”
这个从来都没听他用过的称呼,竟然很自然,就像是他以前在心里说了很多遍一样,以至于宋矜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没怎么,我回去了。”她冷声说完,也不看他,就要越过他往座位走。
蒋宴不让,往旁边迈了一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路。
他躬身,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谁欺负你了?”蒋宴心里第一个浮现的是杨夏烟的名字,又被他否认了。
两人又并非真正的未婚夫妻,甚至据他所知,她早就隐婚了。以前他找的那些挡箭牌,杨夏烟就从来都没在意过。这么多年她是为数不多知道宋矜存在的人,但从没出现在她面前。
那到底为什么?蒋宴百思不得其解,愤懑与疼惜,越加让人煎熬。
“都说了没人,能不能别问了,你让开。”宋矜本就气不顺,现在更是看到他这张脸都心烦,还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你不说也行,我自己去查。”蒋宴看她一眼,转头周身的气压都沉下,对不远处的侍者说,“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蒋宴可是惹不起的客人,侍者面色一变,马上要去叫人。
宋矜气得直跺脚,“你别这样!”
蒋宴看向她,目光软了两分,做出的决定却没有改变。
“除了你,还能有谁惹我?我只是单纯不想看到你,你还不明白?”宋矜在气头上,索性把心里的话直接说出来了。
蒋宴一怔,眼里闪过丝受伤。
宋矜本以为,他会和以前一样,笑着说,不想见也要见。
结果他自嘲似的轻扯了下嘴角,“这不是早就说过的吗。”
“……是,所以你别缠着我了。”宋矜尽量忽略自己心里那不知由来的怅然,淡声说,“我不可能嫁给你,你从我父亲,或者其他任何人那里下手都没用,放手吧。”
“不可能。”蒋宴深邃的桃花眼,深处涌动着浓厚的执着,看得宋矜瞳孔猝然一烫。
她再不想理这个执拗的男人,往旁边走,蒋宴挣扎又无力。
他想圈住她,让她就在他怀里,哪里也不能去。又担心会像陆亦沉一样,把她推得更远。
最挫败的是,他的好意,她并不领情。
两人周围的氛围太压抑,匆匆赶来的经理手足无措,都不敢靠近。
就在宋矜走出两步后,蒋宴呼出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决,还是跟了上来。
就算自己让她厌恶,他还是不可能放手!
宋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心里一慌,脚步快了几分。
这个餐厅她来的不多,不熟悉路,现在一急,忘了回去该怎么走。
但是她并没有放慢脚步,每一步都透着要远离他的心。
蒋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让走到一条死路的她忍无可忍。
她没回头,只问:“蒋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他站定,有压低的呼吸声传来。
喜欢她什么呢?他一时也说不清楚。只是眼前浮现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她是宋明廷的女儿,是宋家的小公主,那么耀眼,矜贵。
她身上随便一件饰品拿出来,都比他一年的开销还要贵。
但是她并没有其他富家千金那种高高在上的骄傲感,而是拢着漂亮的公主裙,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阿黄。
阿黄虽然名字土,却是一条名贵的捷克狼犬,颜色也不是黄色的。因为不服其他少爷管教,被赶到别墅外面住。
那个冬天,他和阿黄住在一起。
他知道很多人嘲笑他,就连庄园里的佣人,都不会高看他一眼。
他知道他没有母亲,有血缘关系关系的那个男人,从不把他当儿子看待。
他知道蒋家那些少爷小姐,都想把他当狗使唤。
他都知道,可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直到见到宋矜,他第一反应就是,我这身衣服是不是太破了?我长得这么瘦,是不是看起来很难看?
她会觉得我也是别墅里的佣人吗?
这么觉得也没关系,他安慰自己,大不了自己就告诉她,自己也是少爷好了。
没想到,宋矜只用她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看着他,有点欢喜还有点羡慕地问:“这是你的狗狗吗?阿嚏。”
少年怔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遗憾更多些。
原来她看的是那条狗,不是他。
他连狗都不如。
但是因为这条狗,她和他讲话了。他又忍不住高兴。
她真好看,声音也好听,望着他的眼睛好漂亮,像宝石一样。
少年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好一点,大冬天,他手心里都是汗。
“嗯,”越紧张,他越不知道说什么,低声回答,“是。”
宋矜的表情更羡慕,但是喷嚏也打得更厉害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浮现了盈盈的水光,眼角微红。
蒋宴当时就想,她怎么连哭起来都这么好看。
他斟酌着语气,还想再和她说说话,结果一个威严英俊男人匆匆跑过来,把她拉远了几步,严肃地说:“矜矜,你忘了你过敏了!不准再靠近那条狗!”
宋矜扁扁嘴,明显不高兴了,扭着身子说,“我离了这么远呢。”
“那也不行,快走,我让医生过来。”
两个人说着话,渐渐远去。
许久,蒋宴才垂下头。
原来她叫矜矜啊,真好听。
“宋矜。”一道阴郁低沉的声音,拉回了蒋宴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