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回到肃亲侯府时,也才午时,被人拦在了不闻院前。
裴清婉特意派人守着府门,听说裴湛回府,就立刻赶了过来,一瞧见裴湛脸色沉闷,她不由得乐了:
“呦,这长安城还有让你吃闷亏的人?”
知晓裴湛无法无天的性子,这长安城谁不让他几分?即使看不惯他,也不敢明面上得罪他,竟有人能让裴湛露出这副神色,裴清婉心中好奇得紧。
裴湛头一回觉得裴清婉聒噪。
他径直越过她,冷着脸进了院子,裴清婉视若不见,跟在他身后。
旁人怕裴湛这冷脸,她可不怕。
靖和长公主只有裴湛一个孩子,但裴府子嗣丰盛,裴湛的堂兄妹倒是不少,却也耐不住裴湛这脾气,只有裴清婉在靖和长公主跟前长大,和裴湛当真有多年的兄妹情分在其中。
否则,裴湛也不会一有事,就寻裴清婉去靖和长公主那里替他说情。
对于不闻院,裴清婉进出自如,不过今日倒是有些不同,只见裴湛心不在焉地靠在梨木椅背上,眉心轻拧,似有什么烦心事一般。
裴清婉暗暗称奇,不由得向白三使了个眼色,以示询问。
白三耸肩,冲她摇头。
裴湛倏地抬头,不耐看她和白三打哑谜:“你还在这儿作甚?”
话冲裴清婉而去,就差没直接赶客了。
饶是裴清婉早就习惯了他这破性子,也不由得细眉微挑,呸了句:
“三哥这过河拆桥的本领倒是见长!”
她暗暗翻了白眼,让她去和大伯母说好话时,裴湛哪是这个态度?
典型的用过就扔。
不过,裴清婉这次来寻裴湛的确有事,也懒得和他计较这些:“将要入春,五公主特意在公主府设宴,她托我问你一声,七日后可会去?”
话音甫落,裴湛脸上情绪更淡,不耐越添了些。
裴清婉不由得有些心虚。
当今圣上膝下皇子众多,但这公主却只有三位,而五公主便是其中最为年幼的一位,平日里,甚得圣上宠爱。
五公及笄那年,圣上为其挑选驸马,五公主径直选了裴湛,但裴湛这性子,怎么可能任由旁人摆布?尤其是人生大事,裴湛根本没给五公主脸面,当场拒旨。
气得圣上第一次对他冷脸,但最终,圣上也就不痛不痒地罚他禁闭半月。
如此偏宠,甚至让一众皇子都暗生嫉妒。
赐婚一事,也没人敢再提。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哪怕裴湛这么对五公主,五公主也不管不顾,赫然一副非裴湛不嫁的样子,圣上说过几次后,见拦不住,也就放任了。
除此一事,五公主端庄大气,待人和善,皇室风范在她身上尽显,还对裴湛死心塌地,裴清婉至今也不明白,裴湛对五公主有什么不满意的?
裴清婉和五公主私交甚好,但也不会插手裴湛的感情之事。
不过,这是五公主第一次拜托她,还是这般直白了当地询问,裴清婉不好拒绝,这才担了下来,但如今见裴湛脸色,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
裴清婉压低了声:“三哥不用因我为难,你不想去,我直接回绝五公主就是。”
话落,就见裴湛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在看她今日是否吃错了药。
他身后,白三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她。
裴清婉顿时清醒,懊悔不已,恨不得把刚刚那番话收回来。
她哪来
的自信,认为裴湛会因她为难自己?
果然,裴湛嗤笑了声,不紧不慢地说:
“和五公主在一起久了,你倒是添了不少自信。”
要是靖和长公主在,怕是要打骂裴湛没有当兄长的样,怎能这般臊底下的妹妹?
裴清婉小脸一红,眉心竖起,倒真是羞恼了:“你不去也得去,否则我就告诉大伯母,你近段时间日日朝苏巷街跑,风寒也是因此染上的!”
裴湛抬头,盯了裴清婉许久。
裴湛有事偶尔会瞒着靖和长公主,但倒真不会瞒着裴清婉。
无他,他有时需要一个在靖和长公主面前替他作遮掩的人。
裴湛不会刻意对裴清婉透露他要做的事,但裴清婉本就细心聪慧,裴湛又不作遮掩,从他的行踪上,就可窥些蛛丝马迹了。
这般殷勤地朝苏巷街,必然心中有鬼。
裴清婉心虚地移开视线,她那句话不过是恼得脱口而出,并非当真要逼裴湛去。
半晌,裴湛幽幽地说:
“几日不见,婉儿能耐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