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伯祖是指景泰陵那副空棺?这他做不了主,那是圣祖遗诏,他只能遵从。<b r />
看出小儿为难,方圆不怪,竖手在胸前颔首闭目:“阿弥陀佛。”
“天色不早了,皇上该回宫了。”屋外传来一道冷声。
敢这样撵客的,也就只有楚陌。景易抽了下鼻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曾伯祖。
方圆睁开眼,是时候该用晚膳了。松腿想下摇椅,但有人挨着摇椅跪,他实在没法插脚:“景易,你站起来。”
“曾伯祖,易儿想多陪您一会,为景氏子弟尽尽孝道。”景易爬站起。
别说得这般体面,死小子就是想留下用晚膳,这他可做不了主。下了摇椅,方圆低头看膝盖头那的一块湿,想着要不要换身袍子:“老僧现在也是寄人篱下,你想什别指望老僧,去跟你的爱臣商议。”
那是爱臣吗?景易瞟了一眼门口那影,小声嘀咕:“明明就是您给我找的祖宗。”是有多想不开?七十余岁了,寻个四岁童儿做弟子。
他还没聋,方圆掏了犍稚就给了景易一下:“你以为老僧想?”还不是为了天下太平,无辜生灵。“祖宗怎么了?能有个祖宗替你分担替你打服漠辽,又不图你屁股下的位置,你就好好供着。”
被犍稚敲那一下子虽疼,但景易心里软和,笑着道:“我正在供。待北伐军班师回朝,我还要给善之封爵,封号是早就定好的,”看着沉着脸的曾伯祖,“宣文。”
脚下一顿,方圆数起念珠:“遗诏上写的?”
“圣祖有言,若您有后嗣,承亲王爵,封号宣文,世袭罔替。”景易靠近,抬手搀扶:“曾伯祖,您以为善之担得起‘宣文’封号吗?”
方圆没答,只露了笑,由着景易搀扶,继续往门口走去。等来人,楚陌看向皇帝,意思明了。
一直守着的小尺子和庞大福,见着两位主,立时收敛心绪跪地。
抓紧曾伯祖臂膀,景易哀戚道:“我与曾伯祖才相聚不到一个时辰,你就不能留我伺候他老人家用顿膳吗?”
“皇上身份尊贵,臣太爷、岳母皆是小民,岳父虽有功名在身,但也位卑。留您用饭,三老均不能上桌,臣大不孝。”楚陌喜欢一家子团一块用饭时,听几老拉家常。皇上在这,就得尊食不语,那饭吃着还有味儿吗?
“那我曾伯祖还是…”
“阿弥陀佛,老僧是出家人。”方圆拨开抓着他臂膀的那两手,别霍霍他。
吉安抱睡醒的小虎子从屋里出来,看三人站在檐下僵持着,不由发笑:“今儿天也晚了,皇上若是不嫌,就留下用膳吧。”
还是他楚小奶奶慈善。景易忙到:“一家人不外道,我嘴也不刁,什么都吃。”不去看楚陌,手再扶上曾伯祖,欢而快地往堂室。
小虎子打着小哈切,逮见两人从旁过,咿呀一声展了笑颜。
楚陌冷眼看跪着的小尺子和庞大福,丝毫不掩不快意,只一转身,眼中冷色尽散,上前伸手向儿子。
“哈…”小虎子高兴得两眼都笑成缝了,小身子一歪,进了他爹怀。
膳摆上桌,人才坐下,方管事就领着一小太监进院。庞大福忙着验饭菜,小尺子躬身退出堂室,听了小太监回报,一脸懵,走回屋里,声音不大不小地禀:“皇上,雍王可能要纳新人了。”
闻之,景易不由挑眉:“谁?”奉了一双筷子给坐于上手的曾伯祖,顺手将其正前的那碗卤牛舌与自己面前的辣煸豆角调个位。
“雍王妃的妹妹,谢家二姑娘。”小尺子看出家人一筷子夹了三四块卤牛舌,立马收回目光,下望着脚尖。
“啊?”景易有些意外,眨了下眼,看向拿着筷子正盯着他的楚爱卿,立时会意,动筷夹菜,招呼道:“吃吃…大家都吃,不用拘着。”
楚镇中、吉家二老多少有些拘谨,但他们也听到了小尺子公公说的话。雍王要纳谢家二姑娘…雍王不是谢家大姑娘夫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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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他楚爱卿心情美丽,景易有意问一嘴:“陌啊,雍王后院一正两侧俱全,再纳新人只能是庶妃。庶妃是上不了皇家玉牒的,你说雍王怎这么不懂事?如此行为,将雍王妃的脸面置于何地?”
“雍王妃未必不愿。”楚陌夹了媳妇碗里的鸡皮:“她们姐妹情深,深深庭院,有亲妹妹作伴,想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趣乏味了。”
准了…景易冲在裹嘴的小虎叔啧了一声,这跟他家小大一般,也是只馋猫。他家小大自从断了奶,见着狗屎都想舔一嘴,好吃得无法形容。
&nbsp ;见小虎叔快兜不住口水了,不由笑开,夹了一块红烧驴肉,塞嘴里大力嚼着。真香!不知今晚谢家和雍王府在吃什么?
吃?雍王妃谢紫妤在得知消息后,将喜极的落雪寒梅花樽都给砸烂了,一肚子的火漫到喉咙口,恨不能将谢紫灵洗洗炖了上桌。发泄一通后,赶往碎花胡同。进了暖熙院,见雍王、父亲、母亲都在,扯唇扬笑。
“王爷。”
“王妃。”坐在主位的雍王面色不甚好,撇过脸,露出被竖领遮住的一点红痕。
谢宁海与邹氏起身行礼:“王妃娘娘。”
也不用雍王叫,谢紫妤自站直了身,敛下眼睫:“父亲、母亲不必多礼,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妹妹呢,怎不在?”
“还提她做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邹氏这会头还痛得很:“你和王爷好好的,别管她死活,让她自生自灭。”
谢紫妤心里冷笑:“这怎么可以?”不想听母亲言话,直接问道,“她在梓桐苑?”见父亲愁眉叹气,她再向雍王屈膝,“王爷,您在这与父亲说说话,臣妾去梓桐苑看看妹妹。”
“是本王委屈了你。”雍王脸上冷意消了两分。
“有王爷这话,臣妾就不委屈。”谢紫妤眼眶泛红,哑着声道:“臣妾去了。”转身快步出了暖熙院,一气奔走到梓桐苑,冲进去不管不顾直往里间。
伺候的丫鬟不敢阻挠,纷纷跪地俯首。
“都给本妃滚出去。”
躺在床上的谢紫灵听着声不禁打了个激灵,忍着才破身的不适赶忙爬起。只将把两腿挪下床,就见姐姐入内疾步上来一把扯住她的发。
“啊…不要呀姐姐,妹妹和雍王爷是被人陷害的。”
谢紫妤发了狠地将谢紫灵拖下床,抡起巴掌就打,啪啪响。
“呜姐姐,我没想过要与你争啊痛…不要再打了啊…”
“争,你拿什么争?”谢紫妤恨死了,手疼得发麻,打得谢紫灵血都溢出嘴角了,她还是没想停下:“我的脸,谢家的名声全都被你这个贱人丢尽了。前个才与我说心悦楚陌,今儿你就爬上了我男人的床。你怎就这么下贱?”
一巴掌又一巴掌,一口牙都被扇得松动了。谢紫灵渐渐不再哭求,不再极力解释,泪眼看着面目阴鸷的谢紫妤,心一点一点地死了。从小到大,她就没被这般对待过。
察觉谢紫灵眼神变了,谢紫妤大斥:“你信不信我抠了你的眼珠子?”
“抠啊…”左脸青紫,满嘴血的谢紫灵,勒大眼倾身向前,状似疯癫地嘶吼道:“你抠一个试试。谢紫妤,你骂我是贱人,那你又是什么?”
谢紫妤被她冲得不禁收回紧揪发的左手,后退半步:“你还来劲儿了是吗?姐妹共侍一夫,日后你要我这个王妃怎么出去见人?”
提到这个,谢紫灵眼里就渗了泪出来:“我说了我是遭人陷害的。今日会出府去羲和园,全是因为约我煮茶赏牡丹的人是你。信上说了…”慌忙爬起去找信,“雍王自皇陵回来,就对你不冷不热,再无往昔情暖。你心中阴郁,想与人说说话……”
满屋翻,信哪去了?
还真是,谢紫妤泪目,她救夫难道救错了,目光跟着还在翻找的谢紫灵,缓了口气:“那雍王呢?”
谢紫灵一顿,久久才回道:“雍王说是我要寻他说…说高僧的事,他才来的。来时,雍王爷坐下喝了一口茶,便直接问道,‘你见过本王曾伯祖?’”
曾伯祖?谢紫妤敛目,程隐太子。事关程隐太子,雍王不带她去羲和园见谢紫灵,倒也说得过去。
“我们两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谢紫灵跌坐在地,双手紧抱自己,眼泪汹涌:“姐姐,我对雍王爷真的无意,”直摇头,“你该知道我心里在想着谁。”抽了一声一愣,又急爬向前,抓住谢紫妤的裙摆,“一定是吉氏,一定是她害我…和雍王。”
“证据呢?”谢紫妤隐隐也觉是楚吉氏。
谢紫灵兀自说着:“姐姐之前为我和母亲在皇上、皇后那求情,她怀恨在心,所以报复我们…一定是她。姐姐,你是王妃,将她打杀了,我不入雍王府…我不入呜……”
怕是由不得你我了。谢紫妤后悔极了:“证据呢?”哭着大喝道,“证据确凿,我们可以告到皇上那,让皇上做主。”
“证据证据,你是王妃啊,是皇家儿媳妇是君。”
“闭嘴。没有证据,肆意打杀北伐军主帅明媒正娶的妻子,即便我是王妃,也别想活。”谢紫妤抬手撑着额,大喘着气。更何况,楚陌还不是个普通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