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
她咬牙切齿地把那三根头发一根一根捻走,用纸巾包起来,拿去扔进他身后的垃圾桶里。转身回去,看他还在那笑,又忍不住瞪他一眼。
赵橙橙咬着饼干,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想笑。
林颂薇凶巴巴:“不准笑,笑了绝交。”
赵橙橙:“……”
她怕被绝交,憋着不敢笑。
身后的秦朝却不怕,反正他在两个女生面前也没捞到什么好印象。因为那个打火机是从他口袋里掏出来的,在林颂薇眼里,他就是纵火犯的帮凶。
林颂薇就不明白了,周一一大早,升旗仪式,为什么会有人在校服兜里塞打火机?
秦朝哈哈大笑:“掉毛,这形容,让我想起我家哈士奇。”
林颂薇:“……”
哈士奇……热衷拆家的蠢二哈?
你才是哈士奇,你全家都是哈士奇!
她深吸了几口气,面若冰霜地转身坐回去。
刚坐下,肩上又被人戳了戳,她转头瞪回去。
程渡眼里带笑,低声问:“我看你那道题好像不会,要不要我教你?”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还是想炫耀自己聪明?
林颂薇非常有骨气地拒绝:“不要。”
接下来几天,林颂薇几乎每天都被人戳一下。每一次,那人都非常有“礼貌”地提醒:“林颂薇,你又掉毛了。”
林颂薇:“……”
焦虑状态下,她掉毛掉得更凶了。
次数多了,还养成了一个条件反射——每次靠近后桌,她都控制不住回头审视程渡的桌面,仔细查看自己有没有……额,掉毛。
程渡每次看到她仔细审视检查的模样,都觉得她像一只认真圈住自己地盘的小动物,不愿意越界,也不许别人靠近。一开始是觉得好笑,少年心底那股顽劣劲儿作祟,想逗她玩,想看她恼怒,甚至是冲他翻个白眼,都觉得心情愉悦。
林颂薇的“掉毛”持续到放寒假,换了一种洗发水之后才结束。好在她发量富裕,掉毛掉了半个月也没多大影响。
寒假里,程渡家里多了只小橘猫,是外婆捡回来的。
程渡以前改过一次名,不是单纯的改名字,是连姓氏一起改了。父母在他六岁就离婚了,离婚的时候他妈妈还抱着一丝复合的期望,谁知道他爸离婚不到一年就第二春了。而且由于女方怀孕,两人火速领了证。
他妈妈心灰意冷,连名带姓给他换了个名字,然后从医院辞职,下海经商。
由于他妈妈的态度,以及他爸二婚的时间太快,导致程渡很多年都认定他爸是婚内出轨了,以至于他少年时期跟他亲爹的关系非常差。
从六岁起,他就一直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他是他们带大的。初中那年,外公离世,家里基本就只有他跟外婆。至于他妈,前几年二婚了,只偶尔回来。
那只小橘猫在新家适应得很好,尤其喜欢亲近程渡,最喜欢去蹭他的脚踝。程渡大多时候会拎起它放在腿上,懒洋洋地给它挠挠肚皮。
看到裤子上沾着的猫毛,会想起林颂薇。
有一次,程渡不小心踩到了猫的尾巴,小橘猫当场炸毛,等程渡挪开脚,它立即逃得远远地,棕色的圆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委屈又警惕。
接下来,一整个寒假,小橘猫再也没有主动蹭过程渡的脚踝。
程渡坐在沙发上,看着躲在花盆后面偷窥他的小橘猫,突然觉得这猫跟林颂薇很像。林颂薇就像一只被他烧过尾巴的猫,时常捂着被烧了半截的毛尾巴,警惕地看着纵火犯。只要纵火犯往前一步,它便迅速退一步,拒绝他的触碰和靠近。
这种认知,让程渡开始隐隐焦躁和憋闷。
他看了一眼藏在花盆后面偷看的猫,啧了一声,套上外套,拿着钥匙出门。
距离开学还有两天,书店里人很多,程渡是在一楼看到林颂薇的。当时林颂薇正站在扶梯上,身旁是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她捧着一杯奶茶,笑着仰脸跟男人说着什么。
程渡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二楼,轻哼了声。
他目的明确地去三楼挑了几本书,又去四楼给外婆挑几本消遣的书。总共不到一个小时,正准备下楼买单,突然又看到了林颂薇。
十米之外,她侧身对着他,站在两排书架旁边,小心翼翼地举着手机,像是在偷拍什么。程渡抬眸,看到站在靠墙边书架的年轻男人。
说是男人,是因为他看起来比他们大几岁,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侧身站立,正低头打电话。看侧脸,长得挺不错,是个能让班里女生脸红议论的长相。
鬼使神差地,程渡走向林颂薇。
因为第一次作案,林颂薇偷拍的动作有些鬼鬼祟祟的。裴屿一侧脸,她就紧张得一窒,生怕被发现。
好在裴屿只是往书架上的书籍随意瞥了一眼,并没有往这边看。
她压着狂跳的心,趁着他侧脸面对镜头,赶紧咔嚓咔嚓咔嚓……一连拍了三张。裴屿转身,背对着她了。
林颂薇心满意足地抿嘴偷笑,正想拍一张他的背影,一道略带嘲讽的冷淡腔调自她头顶传来。
/>“你喜欢他?”
少女被吓得灵魂出窍,浑身一抖,伴随着的一声惊叫。
随后,啪嗒——
手机自她手中滑落,重重摔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