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拥紧她,“我没事,我就是,不想让你再失望了……”
陈翎转眸看他,“自安?”
他还是靠在她肩头,没睁眼,轻声叹道,“你是天子了,位置不同,就不像早前一样可以不管许多事,我若不能诸事三思后行,要你替我考量的就太多。小时候,我还能一心护着你,怎么长大了却一直让你失望的?”
“自安?”她轻声。
他继续道,“人可以少年心,却不能一直少年气。我们还有阿念啊,稍有不慎,你和阿念怎么办?”
陈翎微微拢眉,“自安,你怎么了?”
“没,就是……”他蹭了蹭她,似依赖,亦坦诚,“就是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在闯祸,配不上你……”
“沈自安。”陈翎打断,转身看他。
他亦睁眼,重新抱起她,“以后不会了,阿翎,无论往后如何,这朝中的事,你的事,阿念的事,我们一起面对。”
陈翎看他,“自安,你信我吗?”
他沉声,“我信。我为什么不信?”
陈翎眸间轻轻颤了颤,似有不少话藏在明眸后,他亦伸手,绾过她耳发,温声道,“你做什么我都信你,你是天子,还是我发妻,我不信你,信谁?”
陈翎喉间轻轻咽了咽,“自安,立城之事是燕韩还需要同人斡旋;若燕韩是苍月,此事你我之间不会有分歧。我不是同你置气,我是……”
他揽紧她,吻上她唇间,将她压在浴桶一侧,水中温和,一点点吞噬着心中的清明。
他同她一处,克制与温柔交替着,如同水波一遍遍拍上浴桶边缘的声音。
陈翎指尖死死攥紧。
*
事后,他替她擦头,她身上拢着他的衣裳,他一面擦头,一面道,“阿翎,我有事同你商量。”
“怎么了?”她脸色微红。
方才有些过了,眼下还面红耳赤,他口中那 句熟能生巧,噎得她说不出话啦。
沈辞半蹲下,正好同她齐高,一面替她继续擦着头,一面温声道,“阿翎,我想去一趟北边看看,这次余亚来,说起北边的布防,我想起刘老将军说起过,一个成熟的将领,应当是什么样的仗都打过,布防都看过。老将军这次让余亚问我布防,我想同余亚一道去北边看看。立城眼下已经安稳了,谭进才没了,北边怕不安稳,我同余亚聊过,我想去一趟看看。阿翎,我想替你和阿念守好江山”
“自安?”陈翎意外,没想到他会说此事。
沈辞继续道,“放心,我心中有数了,这一趟去会谨慎行事,年关前就回来,陪你和阿念过年关。”
“沈辞。”陈翎看他。
“怎么了?”他停下,笑眸看她。
陈翎其实仿佛想过他方才的话,也斟酌过是否要问出,最后沉声道,“自安,你还知道多少事?”
她不会察觉不到。
他轻笑,“你想让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我;你不想我知道的,我就不知道。”
陈翎微怔。
他伸手,正好抚了抚她额头的水渍。
陈翎轻轻咬唇,“沈自安,旁人知道你我亲近,多少圈套都会往你身上套。”
他温声,坦然道,“那就往我身上套。”
陈翎看着他,眸间再次碎莹。
“怎么又哭了?”他伸手,正好抚上她眼角,“早前不是答应过我,我陪着你,日后不哭了?”
陈翎起身,正好将他扑倒在地。
“嚯。”沈辞刮目相看,“陛下,这是做什么?”
“明日不早朝,不想醒太早。”她说完,他轻叹,“总得让我歇歇啊,陛下!”
“不准歇!”
他轻笑,“陛下,你这是要我死吗?”
她轻嗯一声,“没听过吗?君要臣死。你的命都是我的,我让你死你才准死……我没让你死,你就得受着,不准死。”
沈辞翻身按下她,眸间的念想再次涌上,“陛下,想要臣怎么死?”
陈翎微怔。
他嘴角微微勾了勾,“别哭,阿翎……”
陈翎未及反应,已被拽入一室春光里。
她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男人的好胜心,最后才知晓中秋翌日的拂晓,藏在看不见的尽头里……
*
翌日醒来,差不多日天都大亮了。
陈翎手枕在枕头下,懒懒不想起来。
窗外是沈辞同山海,阿念说话的声音,让人莫名踏实心安,但却不想动弹。
等想撑手起身的时候,才觉一身酸软,似被人拆了骨头一般,最后还是倒下。有人就像狼狗,不能晾太久,不然会被狗啃,但又忽然想起,他要去北边,要年关前后才会回来……
陈翎又缓缓睁眼,睡眸惺忪里,依稀想起他昨晚,应当是今晨,他拥着她她,算不算和好,雨过天晴了?
有人怕是昨晚的月饼吃多了,脑子不好使了。
—— 没好呢,没雨过天晴呢~
—— 真得歇歇了。
陈翎莞尔。
推门出屋时,苑中已经没有喧闹声了,陈翎也不知沈辞带着山海和阿念去了何处,但转身时,正好遇到苑外入内的小五。
“小五?”她原本是想问小五,沈辞带山海和阿念去了何处的。
小五看到她,整张脸都憋绿了,“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