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真相(1 / 2)

灯光下, 她的手臂白得炫目,还有着明显被热水烫过的红痕。

发觉闯祸的小二连声道歉:“对不住,客官, 您怎么样?”

刘云呆愣在原地:“你……”

这边动静不小, 连栖霞郡主一行人都循声看了过来。

沈纤纤心说不好,偏偏手还被刘云紧紧握着。她用力抽回:“我先回房。”

唯恐引起栖霞郡主等人的注意, 多生事端, 她低下头匆匆上楼。

刘云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陡然回过神来,“诶”了一声,推开店小二, 大步追了上去。

栖霞郡主方才不过是无意间匆匆一瞥, 整个身子都禁不住发抖起来。

她拽着丈夫的衣袖, 面色惨白:“你刚才看见没有?”

“什么?”

“她的手臂, 刚才那个人的手臂啊!”栖霞郡主声音尖利,带着若有若无的颤音。

昌平侯心里一咯噔, 脸色微变。

方才有人烫到, 他也看了。离得很近, 他随意一瞧, 见那人手臂肌肤似雪,与脸庞肤色大不相同。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那人手肘处的印记。

“她手臂上红色的, 红色的印记!”

昌平侯心中发酸,低声道:“烫到了会有红色印记很正常。”

“不是,不是……”栖霞郡主眼眶含泪, 连连摇头, “不是这个, 她手臂手肘那里,萱草。是庭萱回来看我们了吗?”

她说着就要跟上去。

昌平侯脸上血色褪尽:“你也看到了?真是萱草胎记?”

栖霞郡主缓缓摇一摇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眼角滑落:“我忘了,庭萱已经没有了。可能只是巧合,是巧合。我的庭萱已经没有了。”

昌平侯心狂跳着,攥住妻子的手:“你确定你没看错?”

其实他刚才也看到了,他只当自己眼花,不敢相信是真的。

但是一人看错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两人都看错?还看错的一模一样?

再一想那个人年纪甚轻,一个猜测登时浮现在他的脑海。

昌平侯转头问店小二:“刚才那两个客人,住在哪间房?”

店小二被他们这模样吓到了,哆哆嗦嗦:“地字一号和地字二号。”

“你照看一下郡主,我去去就来。”昌平侯将妻子交给丫鬟照拂,自己则吩咐店小二,“在哪里?带我去。”

——

沈纤纤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她一回房间,就迅速用撸起衣袖,用铜盆中的冷水清洗手臂被烫到的地方。

好在这热水不是现烧的,已出锅一段时间了。水不算滚烫,并未真正烫伤,但红通通一片,看着也很吓人。

浸泡在冷水里,沈纤纤感觉疼痛稍减,不再那么热辣辣的疼了。

她长舒一口气,一颗心怦怦直跳。

忽然,“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刘云站在门外,艰难开口:“沈……”

沈什么呢?

扎耳洞,没喉结,故意把雪白的肌肤涂得乌漆嘛黑。平常两人相处时,格外排斥他肢体接触……

他再傻,这会儿也渐渐回过味了,他护送了将近半个月的小兄弟,极有可能是个姑娘。

刘云抿了抿唇:“沈姑娘,对不起啊,刚才我……”

话说到一半,紧闭的门突然被打开。

沈纤纤低声道:“别站在门口,进来说话。”

她自忖掩饰得成功,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都涂了黑粉。可惜冬季穿衣多,她疏忽大意,没把手臂也给涂黑。

现在后悔也迟了。

沈纤纤一把将刘云拉进来,又掩上了门。

刘云一动也不敢动,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极其局促:“那个,你其实是……”

“刘大哥,你有烫伤药吗?” 沈纤纤低声问。

她记得刘云出门在外,常备的药膏极多。

“有的。”刘云伸手去怀里摸,小心递给她。

沈纤纤低头抹药时,刘云视线乱瞟,不敢直视。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肌肤上,凉丝丝的。

“但愿刚才的事情没人看到。”沈纤纤心中不安,她明白这事儿不怪刘云。

他是关心情切,而且也不知内情。

刘云有些忸怩:“其实真看到也没什么……咱们清清白白的。”

不就是认出她是姑娘,怕人胡乱猜测他们的关系吗?

他们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可怕的?

沈纤纤正要说话,敲门声再度响起。

刘云顿时紧张起来,夜间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里被发现,是不是不太好?

沈纤纤心里一紧,沉声问:“谁啊?”

“客官,刚才不小心烫伤了您,东家让我来给您送烫伤的药膏。”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必了,我已经抹过药了。”

沈纤纤将剩余的药膏还给刘云。

门外,小二冲昌平侯摇一摇头,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昌平侯拧了眉,走上前去:“不知姑娘能不能开门,在下看姑娘,像是一位故人。”

沈纤纤双目圆睁。

她听出了昌平侯的声音。

难道真的给他们夫妇认出来了吗?

不会把她扭送回京城吧?

要不她干脆来个抵死不认?

刘云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连忙问:“怎么了?”

沈纤纤努力维持冷静,压低声音:“刘大哥,我们现在逃吧?”

她指了指窗子,用气声道:“跳窗逃走?”

“不至于吧?你来真的……”

刘云话未说完,门外的昌平侯听不见声响,已耐心耗尽,肩膀猛地向门撞去。

原本掩着的门,经他这么一撞,立时打开。

刘云上前一步,站在了沈纤纤身前,将她挡得严严实实,语气不善:“你要干什么?!”

沈纤纤双目微阖,心想,完了。

只能祈求这对夫妇认不出她了。

昌平侯目光灼灼:“姑娘,不问自来,破门而入,实在是抱歉。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姑娘解惑。姑娘左手手肘处,是否有一块类似萱草的红色胎记?”

此言一出,沈纤纤顿觉意外。咦,不是认出她了吗?

她悄然松一口气,下意识看向自己左臂。她的手肘处确实有一块胎记,红色的,像花一样。

除了她和萧晟,应该没人知道她这里有胎记。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大概就会细问清楚。但眼下这情况,明显不适宜。

她并不想跟任何人有过多牵扯,对于这胎记的来历,也没太大兴趣。

沈纤纤略一思忖,断然否认:“没有。”

刘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听到她说“没有”,昌平侯眸中闪过失望之色。他不死心,又问:“能不能给我看一眼?就一眼也行?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失礼。或者给我夫人看看?给嬷嬷看看也行?”

沈纤纤站在刘云身后,看不到昌平侯的神色。

刘云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年约五旬的男子眼眶微红,一脸祈求之色。

见此人跟自己父亲年纪相仿,刘云心里忽的闪过一个念头,爹要是还活着,大概也是这个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