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纤纤倦极, 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事后沐浴,还是他帮忙做的。
听萧晟说到“拜堂”,她眨了眨眼睛, 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什么拜堂?”
她眼尾被染成了桃红色, 娇媚的声音中略带一些喑哑,透着若有若无的魅惑。
萧晟握住她的手,神情诚恳:“我和你, 正正经经的,再办一次婚礼,好不好?”
这是他心里的一大遗憾。
“不好。”沈纤纤下意识摇头。
萧晟微怔, 深感意外:“为什么?”
他原以为每个女子都想有一次完美的婚礼。他们成婚时, 终究是太过委屈她。
“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还办婚礼干什么?”沈纤纤皱了皱鼻子,“好麻烦的。”
她还记得两人成婚时,先帝不想委屈了这个弟弟, 要求大办。尽管礼部官员有意省略了许多步骤, 可依然十分繁琐,把她折腾得不轻。
萧晟沉默一瞬:“纤纤,难道你不想和我真正拜一次天地吗?”
“嗯?”
“咱们成婚的时候,我还在昏迷中,没有拜天地, 没有交杯酒……”
萧晟声音很低,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和遗憾。
犹记得她当日留书出走, 在书信中说,他们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因此他始终有些耿耿于怀,想将所有缺失的环节都补上。
沈纤纤心内有惊讶, 继而又生出一些复杂的情绪。
当日两人成婚时, 她在不停地祈祷他能快些醒来, 阻止婚礼进行下去。面对繁琐的婚礼,她只觉得麻烦、折腾,甚至隐隐抗拒。
她成了名义上的晋王妃,后假戏真做,二人有夫妻之实。后来种种,直至今日。
回想起成亲的场景,她偶尔会有一点点遗憾,但也仅此而已。——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此时晋王郑重提起,沈纤纤困意消散了大半,抬眸望着他:“你真的很想?”
萧晟略一思忖,决定以退为进。他极其勉强地回答:“我当然想,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眸光微黯,眼底失落太过明显,让人无法忽视。
心蓦的一软,沈纤纤悄声道:“既然你真的很想,那就,就,我们就再拜一次天地吧。”
她自己无所谓,就当是成全他,圆他的遗憾。
这话一出口,晋王登时唇角勾起,双眸亮如晨星,低头便又来亲吻她。
沈纤纤扭头躲开,咯咯直笑:“别闹,你先听我说完。”
“好,你说。”萧晟躺在她身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咱们说好了,拜天地可以,但是只拜天地。我不想从昌平侯府再出嫁一次。”沈纤纤认真说道。
一想到要提前住进昌平侯府,早起梳妆,拜祖宗,辞父母,她就顿觉头疼。
萧晟笑笑,极好说话的模样:“行,那就在咱们府里办。”
说是补个拜堂,但萧晟对此非常上心。他特意让人挑选吉日,还让管家福伯请裁缝做喜服。
福伯听后,欲言又止,并不立刻应下。
晋王看在眼里,皱眉问:“怎么?还有事?”
犹豫再三后,福伯终是忍不住道:“王爷,请恕老奴多嘴,您不该这样。”
“你说什么?”萧晟没听明白。
福伯将心一横,大着胆子说道:“就算您要纳侧妃,也不该堂而皇之准备喜服。你这么做,置王妃的颜面于何地?”
去年把王妃气得留书出走,今年还要纳侧妃吗?
福伯看王爷的眼神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晋王眉心突突直跳:“什么侧妃?本王何时说过要纳侧妃?”
“不是您……”福伯一愣,“您让准备喜服不是想添人?”
晋王哂笑:“ 本王没穿过喜服,想穿一次,不行吗?”
停顿了一下,他终是开口解释:“本王大婚之时,昏迷不醒,有些事情是由旁人代替的,一直心有遗憾,想挑个良辰吉日,补办一下。”
福伯呆愣一瞬,继而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明白了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准备。”
斜了他一眼,萧晟淡淡地道:“以后不要胡乱揣度。”
福伯跟随他多年,办事利索,可惜喜欢胡乱猜想。
“是是是。”福伯连连点头,心里有一点点委屈。
这能怪他吗?谁能想到王爷有这雅兴,竟要补办婚礼?
从没听说过谁家成婚快一年了还要补婚礼的。
但是既然王爷吩咐了,做下人的,又岂有不照办之理?
福伯施了一礼,欲告辞离去。
“等等。”萧晟叫住他,又细细补充几句。
福伯认真记在心里,立刻命人准备。
很快到了晋王选定的吉日。
沈纤纤原本以为,只是拜个天地,弥补一下他的遗憾。没想到,他居然格外认真,还请了赞者、司仪、男女傧相。
在众人见证下,晋王夫妇郑重拜堂。
“一拜天地——”
这是非常严肃的时候,可不知怎么,沈纤纤竟有一点想笑。
“二拜高堂——”
沈纤纤下拜时,头顶的红盖头微微晃动,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身侧的晋王。明显感觉到他动作微僵,不同于平时。
她猛然意识到,他在紧张。
想到他对于“拜天地”这件事的在意,沈纤纤不由地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认真起来。
“夫妻对拜——”
三拜之后,沈纤纤就被请入了洞房中。
素雅的床幔换成了大红色的百子千孙帐。窗纸上贴着红色的“囍”字窗花,不远处的桌上,一对儿臂粗细的龙凤喜烛刚刚点燃。
这一切共同营造出了一种喜庆又暧昧的气氛。
沈纤纤揭下盖头,发现入目皆是耀眼的红后,她眼神微凝,重新默默将盖头盖在了头顶。
回想着方才看到的场景,她心内酸酸涨涨,先时的好笑与惊愕,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丝丝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