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家教出来的徒弟,自不必说。
尽管魏品兰有些心不在焉,依然出色地完成了弹奏。
——忽略掉她后半部分下意识看向沈纤纤时,不小心的一个错音,其他地方堪称完美。
魏品兰起身行礼之际,遗憾而懊恼。她若不多看那几眼就好了,她原本可以弹奏得更好。
这次并没有发挥出她的真实水平。
不过在场的听众并未在意这点小瑕疵。琴音量较小,离得远的,听的不太真切。而离的近的,纷纷夸赞其技艺高超。
沈纤纤小声对初一说:“确实不错。”
以她现下的造诣,远远不如。即便是教她琴技的女夫子在场,也没有几分赢面。
元嘉长公主含笑夸赞:“果真是名师出高徒,魏三小姐一曲《流水》,仿佛让本宫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宫宴上,差点以为是宁大家亲自弹奏了。”
魏品兰敛衽行礼:“谢长公主谬赞。”
长公主点一点头,含笑看向沈纤纤:“却不知沈姑娘打算弹奏的是哪一首曲子?”
沈纤纤站起身来:“回长公主话,小女子并无要弹奏的琴曲。”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屏风另一面的晋王萧晟,原本正双目微敛,作养神状,听得这话,也下意识抬眸看去。
本朝民风较为开放,虽说依据古礼,男女不同席,同处一室时,讲究一些的,会用屏风遮挡一下。但时至今日,屏风基本可以算是个装饰摆设,轻薄透,摆放时也留着极大的空隙。
比如此刻,萧晟就能看到沈纤纤的身影。
长公主面露惊讶之色:“这是何故?”
难道不是沈氏女主动要求斗琴的吗?
她还以为此举是来打击魏品兰的,而且选用相当诛心的方法。——用你最擅长的技艺打败你。
对于女儿经常替魏品兰出头一事,长公主已暗自不满很久了。她今天兴致勃勃想看出好戏,特地叫来所有人当观众。结果现在告诉她,没有弹奏的曲目?
沈纤纤神色如常,继续说道:“小女子也不曾说过要与魏姑娘斗琴,想必是谁传错了话。”
心念微转,长公主就明白过来,多半是女儿捣的鬼,她狠狠瞪了女儿一眼。
尤凤仪虽吃母亲一记眼刀,却一脸得色:“你是要自动认输了?”
沈纤纤嫣然一笑:“魏姑娘琴艺超群,我自然是不如的。”
“你知道就好……”
“不止是我,只怕放眼京城,在琴技方面,也难找出几人堪为魏姑娘的对手。”沈纤纤微微含笑,声音柔婉,语气真诚。
她生的美貌,说话又轻声细语,从容得体。众人听罢,不自觉暗暗点头,心说,这倒也是。
弹琴比不过号称琴技京城第一的魏品兰,有什么可丢脸的呢?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而且,让两人比试琴艺,真的不是在有意欺负人吗?
连元嘉长公主都点一点头,含笑说道:“也是,是本宫冒失了,没有当面确认,就安排下来,让各位见笑了。”
长公主态度随和,沈纤纤也乐得圆场。她甜甜一笑,美目弯如黛月:“长公主言重了。有珠玉在前,小女子本不该献丑,但今日既是长公主寿宴,又焉有不贺寿之理?不知此地是否有筝?”
她可不想以后别人提起她来,都只记得她弹琴不如魏品兰。那也太有损颜面了。
元嘉长公主含笑应道:“有的,快去取筝来。”
不多时,便有下人撤去琴,摆上筝。
沈纤纤缓步走至筝旁。
这里没有屏风的遮挡,她的身形外貌尽数落在水阁中所有人的眼中。
晋王清楚地听到身旁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他心知多半是被她容貌所慑,轻哼一声,凉凉的视线扫过。
旁人纷纷噤声。
沈纤纤拨弄了一下筝弦试音,抬眸对元嘉长公主笑笑:“方才魏小姐弹了一曲《流水》,我就奏一个《贺芳辰》,愿长公主芳龄永继,事事顺心。”
她简简单单两句话,将方才斗琴一事轻松遮过,仿佛她弹筝和魏品兰抚琴一样,都只是给元嘉长公主祝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