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贾政赞同,王夫人默认,贾珩沉吟片刻,说道:「政老爷,二太太,我想和大姐姐单独说几句话,问一些宫里,还有我族这些年的事儿。记住本站域名」
王夫人:「???」
贾政闻言,点了点头,道:「你为族长,应该的。」
元春柔声道:「正有一些事情,向珩弟讨教。」
王夫人也不说其他,看了一眼贾珩,随着贾政离了厢房。
一时间,厢房中就剩下贾珩与元春二人。
贾珩看着对面年方二九的少女,四目相对,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大姐姐这些年,是第一次回家吧?」
元春微微错开视线,望着贾珩身后的屏风出神,须臾,丹唇轻启,幽幽道:「自当日被送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倏忽数年,这还是借了珩弟的光儿,头一遭儿回来,而一晃眼间,昔日牙牙学语的姐妹,业已长大长人,青丝乌发的父母,可见两鬓微霜……」
他记得元春颇有才华,不仅能弹琴,还能作诗。
元春说着,抬起一张妍美丶温婉的脸蛋儿,看着贾珩,明眸中似藏着星月,明亮熠熠,惊喜道,「还有珩弟,顶门立户,使我宁荣二府后继有人。」
眼前少年,以功劳封爵一等将军,深得圣卷,就连皇后娘娘也设宴笼络,贾族声势复振矣。
贾珩说道:「如今族里,虽不敢言如宁荣二公在时,但也不需大姐姐在那深宫苦熬,求得一线渺茫之机。」
元春点了点螓首,脸上流露出喜色,只是片刻后,就有几分怅然若失。
贾珩想了想,轻轻道:「大姐姐难道在忧心出宫之后……的姻缘之事?」
他觉得元春在宫里也是见过世面的,不可能再如豆蔻年华的少女,羞于提及婚事,落落大方,简单说说,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然而这轻声之语,却恍若一颗石子落入心湖,圈圈涟漪见生,元春被一下子说中心事,白里透红的脸颊就有几分滚烫,明眸嗔恼地看了贾珩一眼,羞愤道:「珩弟,你……你怎麽能……」
不过转念想想,对面少年是族长,又是成了家的,说婚事虽有羞涩,但也并无不妥。
贾珩面色沉寂,清越的声音如水平静,道:「大姐姐因我贾族而入宫,姻缘之事,已不是大姐姐一人之事,况我素来觉得姐姐落落大方,纵是提及这些,应也没什麽吧。」
许是贾珩那平静如水的声音,将那一丝女儿家的羞涩冲澹了许多。
元春凝睇看向对面面容清隽的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没什麽的,终究不是小姑娘了。」
默然须臾,似自失一笑,续道:「如我这般,芳华不再,人老珠黄……」
「大姐姐……」
贾珩面色古怪,连忙出声打断,抬眸看向对面自伤自怜的少女,说道:「大姐姐端庄娴静,宜室宜家,正是芳华之龄,不必妄自菲薄。」
如按着原着,元春被加封贤德妃,自有过人之处,再说也只是年过二九,正是芳华之龄。
只是,元春擅操琴道,一般而言,懂艺术的人也有多愁善感的情绪。
否则也不会说出,「骨肉分离,终无意趣可言」
元春看了一眼贾珩,抿了抿丹唇。
她都不知缘故,怎麽就和这少年提及自家婚事起来?
可也不知是对方亲切自然的态度,还是对方是贾族族长的身份,她竟并没有多少羞不可抑。
贾珩沉吟片刻,道:「其实,皇后之子开府,或许会赐女官,但多为侧妃。」
有些事,需得提前给元春打预防针。
如果出宫之后,再过一段时间,王夫人再说什麽哪怕为藩王侧妃,也未尝不是一条富贵之路,元春再生出一些埋怨来。
元春闻言,颦了颦秀眉,柔声道:「珩弟,是说魏王?」
一时间,心头浮现一个面容阴鸷的少年。
贾珩面色凝重,说道:「魏王明年开府,但大姐姐,我贾府并不打算再卷入夺嫡之争,希望大姐姐体谅,况,我与魏梁二王接触过,观二王性情,并非良配。」
元春久在深宫,对夺嫡之事应该是知道利害的,至于对魏梁二王的评价,他点到为止。
元春心头微震,品着「并非良配」四字,隐隐明白了什麽。
身为贾族之女,自然要以宗族为要,而贾珩作为舵手,如果不看好魏梁二王,她也不能心有旁念。
元春轻声道:「夺嫡之事,是有大凶险,不过,珩弟多虑了,我为皇后娘娘女官,倒知娘娘心思,其与魏梁二王择妃,为适圣上心意,就不从武勋而选。」
崇平帝猜忌心重,自己位置才坐稳,怎麽容忍成年皇子再和武勋勾连,宋皇后素来善于揣摩上意,不会犯这般忌讳。
贾珩微微颔首,道:「夜长梦多,大姐姐还是早些出宫为好。」
元春:「……」
端丽丶妍美的玉人明眸闪了闪,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怎麽对面少年,比她都上心出宫之事?
想了想,可能是……明哲保身。
「如他这般年纪,就已是一等将军,手握重兵,如欲求得善终,是需谨慎避祸。」
元春思忖着,觉得有些把握到贾珩的心思。
两个人又话了一会儿家常,贾珩说道:「大姐姐,先这样罢,明天,我再见机行事。」
与元春议定出宫之事,贾珩也不多作耽搁,重又回到荣庆堂,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了元春与其父母叙话。
荣庆堂中
贾珩重又进来,迎着贾母以及凤纨丶薛姨妈丶宝钗丶湘云丶探春丶迎春丶惜春丶黛玉的目光,点了点头,落座下来。
贾母急声问道:「都说好了?究竟是怎麽个主张?」
贾珩道:「大姐姐在宫里熬了这些年,瞧着也没个结果,求个恩典归家罢。」
他觉得贾母应该是能抹开这个弯儿的,况且,这麽些年过去,一直没喜信儿,攀龙附凤的热切情绪,也该凉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贾珩先前让戴权在宫里使了一把子力气,夏守忠将元春安排到宋皇后宫里,还是给予了贾母丶王夫人一些渺茫的希望。
但,最终又没听着什麽信儿,终究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当族长的,老身知道向来是有心气的,大丫头她呢,这些年苦了她了,如今能得出宫,也是她的福气,只是……总要给她寻个好归宿才是。」
贾珩凝了凝眉,沉吟道:「婚姻大事,非同小可,还需慢慢物色品才兼备之人,不过现在说这些,言之尚早,纵是出宫,也可与父母姐妹团聚二年,再出阁都不迟,以我家之门第,不管是翰林词臣,还是军中将校,都只有旁人高攀的份儿。」
贾母:「……」
薛姨妈笑道:「珩哥儿说得对,论家世只有旁人高攀的份儿,论品貌,也是天仙似的人物,我瞧着大丫头离家这麽久,是得好好团聚团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