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宋皇后的担忧(感谢书友「第一因」的盟主打赏!)(1 / 2)

熙和殿中

陆理冷冷看着对面的少年,心头寒意涌动。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他为翰林清流,不可能为内阁首辅文过饰非,所以眼前少年五问内阁首辅,他并不能逐条反驳。

否则,真就成了内阁首辅的应声虫了。

但如论其他,总会有些苍白。

见陆理不答,贾珩道:「陆学士为我大汉翰林,文华菁英,才气横溢,贾某先前还颇为景仰,如今杨阁老辅政天子,有了过失,陆学士为清流言官,不上疏匡正之,而借敬献贺表之机,谄谀之,附和之,鼓噪之……如斯行径,贾某实在不敢恭维。」

集火了杨国昌,现在就要给陆理一记狠的。

陆理闻言,一股邪火往脑门儿上窜儿,怒道:「你焉知陆某没有上疏弹劾?」

他之前对首辅以及阁臣过失,哪一次没有弹劾过?

贾珩冷声道:「那方才又是何故?陆学士为何要为杨阁老张目?」

他就是要钉住陆理,让其身上打上杨党的标签,打掉其清流的光环。

张目……

陆理太阳穴跳动了下,冷声道:「贾云麾,陆某心怀义愤,不平则鸣!」

贾珩道:「那如今杨阁老,身负大过,陆大人为何视而不见,知而不言?!」

你立的人设,既是不平则鸣,你倒是鸣啊?

「你……」陆理闻言,面色变幻,沉声道:「陆某事后自会上疏弹劾,但两事并行不悖,陆某仍是以为,阅兵扬武,花里胡哨,劳民伤财,临敌全无一用!」

贾珩看着这一幕,也不再看陆理。

胜负已分,因为陆理没办法了,回头就要弹劾首辅,但临了不忘再攻击阅兵扬武,说白了就是维持人设。

我和杨国昌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是自带乾粮,不平则鸣的义士。

而陆理急切之言一出,殿中一些臣子脸色古怪,暗道,这贾珩是逼着翰林侍读学士陆理「跳反」弹劾首辅?

其实,也不能说是跳反,原本翰林院就不怎麽全听内阁的招呼,先前只是因为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敌人,临时纠集在一起。

现在眼见要引火烧身,自然明哲保身为要。

唯有杨国昌闻言,眼前一黑,差点儿又是一口气喘不过上来。

心头大骂,反覆无常,无耻之徒!

随着贾珩与陆理的辩驳尘埃落定,无人再出来说话,熙和殿中更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原因不仅仅在于贾珩言辞犀利,更多在于,贾珩为官时日尚短,身上就没有太多攻讦的黑点。

前不久才立下大功,正是光环加身,气势如虹,这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贾珩这边厢,目光扫向方才攻讦过自己的左副都御史彭晔,礼部侍郎庞士朗,目光最先落在国子监祭酒刘瑜中脸上。

嗯,这个刚才都忘了驳斥。

然而,被贾珩一道冷眸目光盯视,国子监祭酒刘瑜中却心头一突,急忙错开目光。

目光相迎,不敢而视!

无他,比起左副都御史这等喷子型清流,如刘瑜中这等学者型清流,更是比谁都爱惜羽毛,今日如果被诘问的张口结舌,甚至再被骂到群臣「心坎里」,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熙和殿中陷入诡异的宁静。

有的人在想贾珩的《平虏策》,有得在想贾珩的「五问首辅」,还有的则在推敲那两句诗,只觉愈品愈是字字珠玑,一字不可易。

有的官吏,甚至要将之作为座右铭。

苟……

而经此一事,或者说「有心之人」的推动,借着《平虏策》以及贾珩所念的诗句,天下势必将轰传此次朝贺之争,并将贾珩对内阁首辅杨国昌的质问,也随之一同传遍大汉诸省州县,以之动摇内阁首辅的权威。

崇平帝此刻正襟危坐,端居在金銮椅上,面色冷硬,目光逡巡过下方群臣,作为将方才争执一点不落尽收眼底之人,心情却非常人可比。

今朝闻君国士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无双国士,名臣之姿,将帅之英,管乐之才!

不仅是崇平帝,内阁大学士丶兵部尚书李瓒此刻也神色惊异地看着那少年,名臣之姿,如是文官出身,就更好了。

而左都御史许庐,瞥了一眼那少年,倒是皱了皱眉。

他与这贾子钰也算是老相识了。

崇平帝将一双目光咄咄看向那仍就保持躬身问事的少年,心头仍有几分炙热,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激动。

「贾卿平身罢。」

崇平帝唤了一声,正要开口为此次争辩划上句号,见贾珩躬身不动,感受到少年的某种坚定意志,叹了一口气,道:「贾卿弹劾之议,非急切可定,且容年后再论,如今诸卿还需过年节,待明日正典,再行阅兵扬武之事,贾卿尚需多加筹备。」

此言一出,原本反对阅兵扬武的群臣,面色难看,只是却都不敢再站出来反对。

至此,大势已定!

贾珩拱手道:「圣上圣明。」

他比谁都清楚,罢免一位首辅,不可能由他一疏而定,但他却是打响了「倒杨」的第一枪。

剩下的,就交给韩癀这些文臣,在节后发动。

而从天子的处置中,他也能察觉出,天子对杨国昌的态度的微妙变化。

毕竟,今日杨国昌搞的这一出名堂,本身就有些触犯龙颜。

之前若能事成,也就罢了,或可消弭天子的反感情绪,但如今被他当众诘问,颜面扫地,天子能不在心头犯嘀咕?

「韩癀如果不蠢,应知道是他唯一的机会。」贾珩思忖着,馀光瞥了一眼在前方班列站着的韩癀。

因为背对着自己,倒也看不出神情变化。

说来也巧,方才一言不发丶隔岸观火的韩癀,忽而手持象牙玉笏,出班奏道:「圣上,明日祭天之礼,如何筹备,还请圣上示下。」

也算是将方才的议题暂时翻篇儿。

崇平帝道:「祭祖丶祭天为国家大典,由太常寺会同礼部一同筹备。」

下方,正自躬身侍立的礼部侍郎,庞士朗闻听此言,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自内阁大学士丶礼部尚书贺均诚致仕后,礼部事实上已由庞士朗主持部务,而正月东郊祭天,按着往年惯例,应由礼部来主导,太常寺协同,如今交给宗庙礼仪的太常寺,天子的信号,已经释放的颇为明显了。

对礼部不满,或者对今天借着朝贺搞事情的人不满。

这会儿,杨国昌同样听着崇平帝之语,或者说感受到崇平帝风轻云淡神情下的态度,身形不由佝偻几分,似乎又苍老了几岁。

齐昆扶着杨国昌的胳膊,看着略有些失魂落魄的老人,心思复杂。

韩癀目光微动,暗道,天子并无出言安抚杨国昌,许是……

今日毕竟是除夕佳节,而方才的争论,天子显然不想继续下去,也没有明确地支持贾珩之议,这其实是明智之举。

崇平帝这时,摆了摆手道:「戴权,时候不早了,传宴罢。」

经过殿中群臣一番唇枪舌剑的辩论,这时已到了后世八九点的时候,原本在进宫之前,一些官吏只简单用过一些早饭,方才费了不少口舌,多是腹中饥渴。

此刻,在一旁躬身侍立的戴权,原本提心吊胆旁观着下方的论争,闻听此言,激灵灵颤抖了下,连忙道:「奴婢遵旨。」

……

……

坤宁宫

就在熙和殿中的群臣为阅兵扬武之事争执不下时,宋皇后与端容贵妃正在与一众诰命女眷,低声谈笑着,但其实留了一多半心神在殿外,心在担忧着熙和殿中的动静。

她不是担忧旁人,而是在担忧天子。

前面那些臣子也真是的,这般大过年的,好端端的,非要闹这麽一出。

此刻,秦可卿目光焦虑地看向殿外。

「娘娘。」这时一个内监进得宫中,躬身回禀。

宋皇后急声问道:「怎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