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
袭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家里逃难至京城,一家老小吃不饱饭,将我送到府上伺候着老太太,换了几两银子,这几年年景好了一些,哥哥嫂子也赚了一些银子,许也是瞧我年纪大了,也该到了许人的年纪,就唤着出府。??? ???????.匚o?? ????」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当初,我记得好像说来日给你寻一门好归宿的吧?」
袭人原就雪肌玫红的脸颊浮起浅浅红晕,颤声道:「我记得珩大爷当初和我说过。」
但没有说好归宿究竟是谁,想来应该是府中的少爷?
可她不愿,心底又隐隐期待着……
她也不知自己期待着什麽,每次午夜梦回,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鸳鸯姐姐找了个好夫婿,以后就是国公的姨太太,而她呢?
贾珩问道:「你可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急了?」
多半是见着他方才与鸳鸯说笑,心底起了焦虑。
袭人一张妍丽脸颊羞红如霞,闻言,步伐不由微顿,一时没有言语,只是将螓首垂下。
贾珩看向螓首低垂的少女,那脸颊侧的一缕秀发垂将下来,想了想,故意道:「宝玉将来成亲以后,也要纳着妾室,你当初也是在宝玉从小就服侍着的。」
袭人连忙说道:「我当初说过了,宝二爷那边儿,我是不想再过去的。」
不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再说当初宝二爷在挨打,护都护不住麝月,那样的人岂能托付?
贾珩道:「那府中的环哥儿如何?」
袭人脸颊已苍白一片,颤声道:「大爷还是让我出府自谋生路吧。」
贾珩:「……」
「环哥儿也没这麽差吧?」贾珩喃喃说道。
袭人玉颜惶惧,贝齿咬着樱唇,低声道:「不是差不差,我原是兄婢,岂能再许给弟弟,落在外人眼中,也不成体统。」
贾珩打量着那张玫红脸蛋儿,暗道,真是伶牙俐齿,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想了想,又道:「大房的琮哥儿,如今也进了学,也是读书种子来着,将来为官作宦也是有的。」
他说这些,自然不是送温暖,而是在试探袭人。
如果袭人只是想当着姨娘,不论是谁,那就这般好了,也没什麽可惜的。
袭人闻言,一颗芳心往谷底沉去,只觉遍体冰凉,粉唇已经被咬的苍白而无血色,颤声道:「大爷,贾府的爷们儿,我…我高攀不起的。」
她这辈子完了。
一股莫大的绝望涌入少女身心,也不知为何,忽而觉得想哭。
但少女毕竟是心智坚定之人,不过片刻,就给憋了回去。
贾珩看向玉颜苍白如纸的少女,默然片刻,忽而伸出一手,轻轻捏着少女的下巴,触感细腻,指间流溢着青春靓丽的气息。
「嗯?」袭人娇躯一颤,弯弯细眉之下,目光凝露地看向那少年,怔怔失神,心底忽而涌起一股难言之意。
他在…捏着她的下巴?
袭人心几乎跳到嗓子眼,微微闭上眼眸,心神慌乱。
贾珩看向阖上眼眸,细眉之下,泪光盈睫的少女,轻声道:「妾室而已,倒也没有什麽高攀不起的。」
他已经明白了,这袭人应该是…看上他了?
估计暗恋时间还不短?
他其实倒不觉得奇怪,因为在这荣宁两府,但凡情窦初开的丫鬟,喜欢他的估计有不少。(-_-) ????h????.????? (-_-)
这不是普信,而是就像那些后世天仙丶丫丫丶某巴这样的丽色,但凡功能正常的男人就没有不多看两眼的。
颜值之于女人,犹如权势之于男人,如果这个男人颜值还不错的话,更是一加一大于二。
因为人对美好事物的追求,或者说繁衍本能是写在基因里的程式。
只是一般的丫鬟对自己姿色都有自知之明,不敢多做奢想。
就像普通老实男人看见漂亮姑娘,会自惭形秽,这时候还不如胆大心细丶一头黄毛的鬼火少年。
而平鸳袭作为丫鬟界的天花板,品貌身段儿不在主子之下,自是有资格奢想。
尤其是袭人这麽有着上进心的姑娘,在当初被王夫人撵出以后,估计早就存了意,再见着鸳鸯与他感情甚笃,怎麽可能不起心动念?
少女闻言,再难抑制心头的悲喜交加,眼角一滴泪水落下,沿着玫红气晕团团的粉腻脸蛋儿滑落。
贾珩皱眉道:「好端端的哭什麽呢?」
他对袭人还是有一些先入为主的偏见,但要说袭人多坏,其实也不至于。
听着少年在耳畔的温言软语,袭人眼睫上悬挂的泪珠却如断了线一样,在脸蛋儿上滑落。
她也不知哭什麽……
事实上,除了鸳鸯和晴雯,那温情什麽时候遗漏过一丝一毫给这些丫鬟?
宝珠丶瑞珠天天在身边儿,仍不得假以辞色,纵然是黛玉的贴身丫鬟紫鹃,贾珩也很少说什麽。
贾珩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头,温声道:「你既与紫鹃伺候着林妹妹,将来自是与紫鹃一样的,好好伺候林妹妹吧,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袭人闻听此言,只觉如遭雷殛,芳心剧震,心底涌起一股欣喜,顿时将身心包裹着。
珩大爷的意思,她和紫鹃是一样的?
如果林姑娘嫁了珩大爷,紫鹃作为大丫鬟多半是要随着服侍的,所以她将来也能服侍着珩大爷?
但此刻也不敢继续出言求证着,但一颗芳心已然是砰砰直跳,只觉欣喜在心头辗转来回。
贾珩没有细言,抬眸看向不远处一派雅致的馆舍,道:「潇湘馆到了,进去罢。」
「哎。」袭人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之中已经满是轻快。
潇湘馆周围竹林幽篁,绿波成浪,凉风吹拂而来,凉爽宜人。
贾珩沿着回廊行着,环视而望,思量着,黛玉的居所在夏日居住,竹林荫凉,倒也不用担心暑气炎热。
厢房暖阁之中,黛玉正在紫鹃的侍奉下,在浴桶之中沐浴。
带着花瓣的温水洗过凝脂肌肤,少女挽起的秀髻的螓首之后,秀发也沾染了一些水渍,雪肩嫩滑圆润,一只带着红绳的羊符项炼似是忘记取下。
因下午之时,刚刚午睡了一场,少女身上出了不少汗,醒来就觉得黏糊糊的,就唤着紫鹃准备了洗澡水沐浴。
浴桶之中,少女伸出纤纤玉手,撩起团团水波洗着香软的娇躯,在竹林摇曳的窗户上,傍晚金红色的霞光照耀在香肌玉肤之上,水珠映着耳垂上的粉红耳钉,见着几许梦幻。
少女忽而幽幽叹了一口气。
「怎麽了,姑娘?」紫鹃拿着毛巾过来,听着黛玉的叹气声,不由问道。
黛玉轻声道:「平常也不见他过来,说着过来,几天也没见着人。」
其实,这个状态就叫做丧偶式恋爱。
「大爷不过来,姑娘怎麽也不去找着大爷,他这几天都在宁国府前院呢。」紫鹃轻声道。
黛玉道:「他这几天忙着外间的事儿,我也不好去唤着她。」
紫鹃道:「那这样两不相见,可想要再见着就不容易了。」
说着,又道:「姑娘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唤着大爷一同去见见老爷,只当是归宁了。」
听到归宁二字,黛玉脸颊浮起红晕,道:「爹爹忙着朝中的公务,平常更没有时间的。」
就在这时,丫鬟雪雁进入厅堂,说道:「姑娘,大爷过来了?」
黛玉闻言,芳心又羞又喜,急声道:「他……他怎麽过来了,紫鹃,你服侍我穿衣裳。」
紫鹃道:「姑娘这才洗着呀。」
贾珩此刻举步进入厅堂,问着挑帘而出的雪雁,道:「林妹妹呢?」
「大爷,姑娘这会儿正沐浴呢。」
贾珩看向袭人说道:「你在这儿,我去看看林妹妹。」
黛玉的身子,以往时常伺候着,虽然没有到哪里有颗痣他都一清二楚的地步,但也是熟悉至极,倒也没有太多避讳。
贾珩起得身来,绕过一架杜鹃花的屏风,向着里厢而去。
只见绛珠仙草已经出了浴桶,正在唤着紫鹃擦着身子,明媚小脸上满是沐浴之后的惬意和慵懒之态。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