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皇后弯弯柳叶细眉之下,那双晶莹而闪烁的美眸,凝露而闪地一般看向崇平帝,语气中满是疼惜,说道:「陛下,先好生歇歇,别的,等陛下好了再说。「
这会儿的崇平帝躺在床上,心头又恨又恼,道:「戴权呢?」
「奴婢在。」戴权声音中几乎带着哭腔儿,道:「陛下。」
「派内卫,锦衣府卫中之一切密谍,找到陈渊的下落!」崇平帝声音中杀机凛然,沉声道。
戴权面色微顿,连忙应了一声是。
就在这时,外间的女官说道:「陛下,娘娘,太后娘娘来了。」
在长乐宫中礼佛荣养的冯太后,先前已经听到了讯息,在一众内监和老嬷嬷的护送下,来到坤宁宫。
「我的儿,你这是怎麽了?「
冯太后面上满是担忧之色,在几个老嬷嬷的陪同下,行至近前,看向那躺在床榻上的崇平帝。
崇平帝转过头去,声音就有些虚弱,说道:「母后,儿臣没事儿。「
冯太后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柔声道:「的儿,你这是怎麽了?」
崇平帝低声说道:「母后,我没事儿,刚才只是落了歹人算计,别的倒也没有什麽的。「
这会儿的崇平帝,依然选择了坚强应对,并未展现自己柔弱的一面。
冯太后苍老而慈祥的目光,看向崇平帝,关切说道:「皇儿,你眼晴-—-怎麽了?」
这会儿,宋皇后行至冯太后近前,扶过老姬的胳膊,轻声道:「母后,陛下在太庙祭祖的时候,让歹人暗算,幸在祖宗保佑,有惊无险。」
崇平帝这边厢却默然不语。
方才,太医虽然没有说什麽,但他的眼晴多半是失明了。
可恨,上苍何其薄待于他?
而不大一会儿,外间内监来报,端容贵妃与咸宁公主,清河郡主到来。
自听到崇平帝遇刺被炸药所炸一事之后,后宫之中的端容贵妃就是大吃一惊,连忙带着咸宁公主等人过来。
宋皇后看向端容贵妃,柔声道:「妹妹。」
端容贵妃如柳叶的秀眉微,晶莹如雪的玉容上萦带关切之色,道:「陛下怎麽?」
「歹人所害,幸在无生命大碍。」宋皇后柔声说道。
这会儿,咸宁公主也在清河郡主以及宋妍的陪同下,行至近前,柔声道:「父皇。」
「咸宁也过来了?」崇平帝轻轻唤了一声,问道:「你身子不大方便,不在宫中多歇着,过来做什麽?」
咸宁公主目光微顿,低声道:「父皇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儿臣怎麽好坐得住」
崇平帝默然了下,说道:「朕无事,戴权,向内阁传旨,召贾子钰于年前回京,此外魏楚两藩,皆返回神京。」
他如今双目已经失明,两位藩王必须回来,此外,贾子钰回来也可制衡内阁。
宋皇后听到「魏楚两藩,皆返回神京」之语中,心头不由打了一个突儿。
陛下这是要定东宫归属了吗?
辽东,盛京城崇平十九年,十月下旬-
贾珩正在与陈潇用着午饭,随着时间进入崇平十九年的深秋,辽东大地的气温降低了许多,贾珩已经在里间加了一件棉衣,用以抵御寒冷。
在这几天的时间之内,贾珩主要视察了辽东之地的田亩耕作,辽东土地肥沃,还是能够种植一些大豆丶小麦等农作物。
贾珩目光闪了闪,问道:「这几天,辽东诸卫所建置如何?」
「渖阳卫,广宁左右卫皆已筹备俱全。」陈潇面色一肃,朗声说道:「关键是兵员缺额,如果以辽东之汉军旗充任,那长此以往,朝廷仍难有所制。」
贾珩想了想,轻声道:「彼等辽东将门,自前明就在辽东之地苦心经营,等到我大汉定鼎中原以后,彼等又寄生于大汉,等到满清占据辽东,彼等又托庇于满清,高官厚禄,连绵数代不绝,天下焉有这样的好事儿?」
陈潇沉吟道:「那你要怎麽办?「」
「内迁至神京,打扫乾净屋子再请客。」贾珩面色肃然,低声说道。
对于地方门阀势力的盘根错节,在历朝历代都是一个难题,纵然是开明后世,也有中县干部,
在地方上连绵为祸。
唯有定期修剪,如汉武帝定期内迁豪强至关东,武则天削弱五姓七望,才能促进阶层流动。
陈潇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道:「北静王与韦彻联名提议的筹建辽东水师,你可曾瞧见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辽东毗邻海岸,可以在大连筹建一支水师,用以护运航道。」
单单以登来水师的兵力,不足以护送整个渤海,大汉的确应该逐步转型,缩减九边的大军,同时对蒙古诸部进行分化拉拢丶羁摩安抚,将满清的民族政策拿来用,倒也是一个好法子。
理藩院再加上蒙古八旗之制。
随着辽东平定,只怕大汉朝堂的开拓野心也会暂息。
草原这种地方,三五十年不管,立刻给你崛起一股新势力,然后汉人王朝内部歌舞升平,草原方面励精图治,整合草原诸部,再次成为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就在这时,陈潇宛如清霜薄覆的晶莹玉容上,忽而开口打断了贾珩的思绪,道:「魏王与楚王已经出发了。」
贾珩道:「这会儿也不知神京情况怎麽样了?」
陈潇道:「我这几天让人以飞鸽传书,向神京城留意着。「
说来也巧,就在两口子叙话之时,廊檐下传来一个锦衣府卫的清朗声音,说道:「都督,神京方面急报。
说话之间,那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府卫,昂首阔步进入厅堂当中,将飞鸽传书的笺纸递将过去,
说道:「都督,神京方面,圣上太庙祭祖之时,炸药将寺庙炸的崩塌,圣上中得重伤。」
此言一出,贾珩霍然站起,喝问道:「怎麽回事儿?」
这会儿,陈潇也从那锦衣府卫手里拿过那笺纸,修丽双眉之下,清眸现出一抹异,说道:『
出大事儿了。」
贾珩想了想,转眸看向那锦衣府卫,郑重叮嘱道:「此事不得外泄一个字!「
「是。」那锦衣府卫拱手称是。
待那锦衣府卫起身离去,贾珩转眸看向一旁的陈潇,默然片刻,低声说道:「当真是石破天惊陈潇道:「趁祭祖之时,以火药炸塌,压住文武群臣,彼时,神京大乱,他就可以接手宫苑和京营,当真是好盘算。」
这个计划虽然粗糙,但可行性还是比较高的,因为不仅仅是崇平帝被埋在废墟之中,连同殒命的还有大汉的内阁以及六部九卿也一同葬命在废墟当中。
换句话说,整个大汉中枢都瘫痪了八成,陈渊再出来登高一呼,以旧部掌控朝廷,还是有大机率成事。
贾珩道:「真是丧心病狂,敢想敢干。「
在他看来,这种方法虽然解恨,但的确--好用。
因为意味着整个的大汉的中枢系统彻底瘫痪,神京城迎来一阵真正的权力真空。
陈潇道:「这次功亏一簧,京城局势现在倒是愈发险恶了。」
可以说,此举几乎将一头老龙彻底激怒。
贾珩道:「是啊。」
陈潇关切问道:「你接下来怎麽办?「
贾珩面上现出一抹忧色,道:「只怕要不了多久,天子就会降旨召我回京了。「
出了这麽大的事儿,崇平帝肯定不放心,他继续领兵在外,或者说对兵权将是极度渴求。
恰逢辽东已平,大汉已无外患,天子现在急切需要安全感,但他回去之后呢,是否会猜疑于他?
毕竟真龙已老,狐疑四顾。
陈潇道:「你忘了,魏王和楚王前日已经率领一队骑军,先一步返回了神京。」
贾珩闻言,面上若有所思道:「这次定然是议立东宫了。」
贾珩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外间,此刻正值深秋十月,重檐钩角的庭院中的树木枝叶已经枯黄一片,秋风呼呼吹来,可见扑而落。
陈潇修眉挑了挑,柔声道:「静观其变吧。!
贾珩一时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