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听到大仲马主动提起这一茬,不由笑着问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刚才维多克先生在谈法国大革命那一段的时候,你既没有反驳丶也没有申饬他,亚历山大,这可不像是你呀。你不是自称共和主义战士吗?维多克先生如此诋毁共和国,你怎麽能什麽表示都没有呢?」
大仲马翻了个白眼道:「我当然想有所表示,但是也得分什麽事情。维多克先生提到的那个总督约瑟夫·勒邦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玩意儿。
就因为一个人养的鹦鹉会说『国王万岁』,就要砍掉他的脑袋。凡是被指认为贵族的人,全部都得被送上断头台。而且还让当地民众互相检举揭发,一个小小的奥斯坦德居然能揪出几百号贵族来,勒邦这已经不是在革命了,而是在杀人取乐霸占财产。
就是因为大革命里面这种人多了去了,所以它才会失败。在共和主义这方面,我还是更同意雨果先生的观点——在绝对正确的革命之上还有一个绝对正确的人道主义。人们不应该为了行善而作恶,推翻王位不是为了永久竖起断头台,打翻王冠,但是需要放过脑袋。」
亚瑟听到这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所以这就是你打开军火库轰炸杜伊勒里宫的理由吗?」
大仲马瞪眼道:「打开军火库是为了革命,革命成功之后我才考虑要不要放过脑袋。」
亚瑟挑眉道:「那如果革命成功之前国王的脑袋就被子弹贯穿了呢?」
大仲马闻言耸肩:「那就只能算他倒霉咯,我只是承诺不对他进行清算。」
亚瑟笑道:「你倒是分的挺清楚的。」
语罢,他又转口问道:「不过今天听完维多克先生讲他的经历,我才发现,《基督山伯爵》里面主角埃德蒙·唐泰斯的越狱是不是……」
大仲马闻言红着脸咳嗽了一声:「我确实借鉴了一部分维多克先生的真实经历,但是我也进行了一部分艺术化的加工,你不能就此断定我是抄袭。而且最重要的是,维多克先生并不在意我们这些剧作家借鉴他的经历,他很享受被别人写进书里这件事。
巴尔扎克丶雨果还有我,和他都是朋友,他给我们讲述他的传奇经历,顺带着传授我们一些实用的犯罪知识。作为回报,我们自然也会把他写进书里丶替他扬名。」
亚瑟听到这话,只是点了点头:「这种个性还真是挺法兰西。不过话说回来,既然维多克先生不介意别人用他的经历创作书籍,这是不是代表我也可以?」
大仲马挑眉道:「当然可以,不过你最好再加入一点你自己的经历,如果是原汁原味的话,大伙儿不如直接去看维多克先生的回忆录了,那本书又不是没有英文版的。
而且我也觉得你应该趁着这机会写本书出来,目前杂志的版面还很空,需要一些其他的文章填充内容。咱们也不求你这个初学者写的多好,至少比埃尔德强就行。」
亚瑟听到这里,回到桌前做了下来,他琢磨了半天,忽然眼睛的馀光瞥见了放在书柜最深处的乌鸦面具。
他望着眼前的洁白的纸张,又看了眼被大仲马拿在手中的《人间喜剧》。
他的脑内灵光一闪,一瞬之间,亚瑟好像忽然发现了文学杂志的真正使用方法。
他或许可以利用这份必将爆红的杂志做点比赚钱更重要丶并且以苏格兰场警司身份都无法做成的事情。
亚瑟抽出羽毛笔,在墨水瓶里沾了两下,向来稳定的手臂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颤颤巍巍的落了笔。
大仲马坐在旁边,抬眼便看见了纸上多了一行吸引人的标题——《黑斯廷斯探案集:来自圣吉尔斯的亡灵》
第二更还是明天上午,以后固定上午晚上各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