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了学术道路,那就只有直接就业这一条路了。
但令人忧心的是:德意志的大学生虽然不多,可适合大学生的岗位更少。
如果直接就业,他干的那些工作很可能是中学生也能轻松胜任的工作。
如此一来,读了大学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舒伯兰思前想后,最终一抿嘴唇开口道:「我想我可能会去参军,我的剑术不错,而且我又有知识,从下级军官干起,然后再慢慢往上爬。也许等到几十年后再见面时,你就得叫我一声参谋长先生了。」
俾斯麦一眼就瞧破了舒伯兰的心虚:「得了吧,军队里什麽样儿,你难道不清楚吗?我这样名字里有冯的都未必能受到特别优待,因为我的冯上面只镀了一层铜,而有的冯上面镀了银,还有的冯不止镀了金还镶嵌着钻石边儿。我这样有冯的都不敢保证在军队里混出个人样儿来,你这样没冯的又能如何呢?」
舒伯兰闻言不由有些生气:「那能怎麽办呢?还有,奥托!你不是要说你的大计划吗?你的大计划难道就是当着我的面炫耀你名字里的冯吗?」
俾斯麦连连摆手道:「抱歉,古斯塔夫,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如果不是这样,你怎麽会有耐心来听我的大计划呢?」
「所以,你的大计划到底是什麽?」
「我的大计划首先要从我的人生规划说起。」
俾斯麦踱着步子一本正经的介绍着他的宏伟蓝图。
「毕业后,我想要参加普鲁士的全国司法考试,然后用荣耀的合法庄园继承人身份做交换,成为一名忠于国王陛下的公务员,即在柏林市法院做见习法官。我计划在那里实习一年,然后去位于亚琛的省政府法院。到了第二年,我会再参加外交人员考试。然后,无论伟大的命运之神会毫不留情地将我派往冰天雪地的圣彼得堡还是充满蛮荒雨林的里约热内卢,我都会听由命运安排欣然前往……」
「停停停!」
舒伯兰打断了他的话:「奥托,我想用几十年时间成为参谋长的梦想固然不现实,但是,你小子明显比我更敢想!你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一定能通过司法考试,又是怎麽笃定自己肯定会被分在柏林法院?至于后面的外交考试,我更是懒得说,你是不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你是谁?你要知道,你是姓俾斯麦,而不是姓霍亨索伦的!」
俾斯麦哂笑了一下,旋即开口道:「抱歉,古斯塔夫,你也明白我滔滔不绝大谈自己的老习惯。我有时候确实会被这微不足道的虚荣心笼罩。或许外交考试那部分是有些夸张了,但是司法考试那边我可是一点儿都没夸张,我肯定会通过的。而且,如果你想要的话,你也可以通过。」
舒伯兰原本还打算讥讽俾斯麦,但是当他听到后半句,立马就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麽意思?你……」
舒伯兰琢磨了一下:「你家里有人被调到普鲁士的司法部工作了?」
「没有。」
「下次司法考试题目是你家中某位长辈熟识的朋友出的?」
「别闹了,泄题可是犯罪行为。」
「嘶……」舒伯兰捏着下巴深吸了一口气,他上下打量了俾斯麦一眼:「难不成,你家里给你安排了免试的见习法官名额?我记得你的外公好像当过柏林上诉法院的院长吧?我记得上课的时候,勒内教授好像还提到过你的外公,他在普鲁士司法界的影响力应该还挺大的吧?」
俾斯麦咳嗽了一声:「当然,我不否认我外公可以提供些帮助,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我确实不必为司法考试如此劳神。」
「他去世了?」
「嗯,两年前去世了。」俾斯麦黯然神伤道:「虽然我母亲说家里还是能在司法系统找到些渠道,但是肯定不如他老人家还活着的时候方便。所以,即便我能内定柏林法院的见习法官名额,然后再通过调往莱茵兰的方法缩短我的实习期,但是一切的前提都在于我要能搞定司法考试。」
舒伯兰听了这话不由感到心里酸溜溜的。
同样是法学专业,但两人的前景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俾斯麦只要搞定司法考试便能飞黄腾达,说不定他养的那三条狗都能挂上法院的编制,当上见习警犬。
而舒伯兰就算搞定了司法考试,也说不准会被分配到什麽地方。
最有可能的结果,或许就是在哪个穷乡僻壤的法院里蹉跎一生了。
不过,想那麽多也没用,毕竟那种『悲惨结局』起码端上了公务员的金饭碗,舒伯兰想去穷乡僻壤还得先跨过考公务员这道门槛儿呢。
舒伯兰情绪低落的叹了口气,他望着俾斯麦也不知道说些什麽,千言万语汇到嘴边最终只能化作一声祝福:「祝你前程似锦,奥托。」
俾斯麦看到舒伯兰要走,赶忙抢先一步挡在他的身前:「古斯塔夫,你别急着走啊!只要你向我靠拢,通过司法考试简直轻而易举。」
「啊?」舒伯兰自嘲道:「别开玩笑了,奥托,我可没有你那样的外公。柏林法院的见习法官职位是通过血缘传播的。」
「古斯塔夫!」
俾斯麦连忙开口道:「你没有我那样的外公,但是咱们俩的学监却是同一个人啊!黑斯廷斯学监说了,学生联合会的工作是一种艰辛的历练和付出。所以,如果可以把学生会的工作做好,盖世太保的头目全部可以拿到学校开具的推荐信。你知道吗?这推荐信是可以在司法考试里面加分的!」
「这……」
舒伯兰失落的眼神渐渐有了光亮,他的身体都在发抖:「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
俾斯麦大方的伸开怀抱,笑着说道:「有这种好事,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波美拉尼亚』的老兄弟们!论起人才,再没有比咱们那儿更多的了。咱们都拥有相同的崇高理念,美好的传统价值观,然而,就因为学业水平稍微差了一点,便在和那群小市民的竞争中落了下风。现在,终于有办法帮我们抹平这种差距了!」
舒伯兰来来回回的品味了几遍俾斯麦的话,如梦初醒的大笑着狠狠地给了俾斯麦的胸口一拳:「他妈的!奥托,我之前还以为你真的背叛我们了!」
「怎麽会呢?」俾斯麦笑嘻嘻的:「咱们可都是见过血的弟兄,我是什麽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俾斯麦这句话刚说完,便听见身边传来一声嗤笑。
「真是个厚颜无耻的小伙子。」
好在这句话是用英语说的,俾斯麦还可以装作听不懂,如果是用德语说的,他就算不想惹事也必须得和对方干上一架了。
不过,虽然俾斯麦没有打架的想法,但他依然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和他叫板。
他眼珠子一转,正巧瞥见了那位站在街边抽菸的绅士。
他的脸十分眼熟,俾斯麦简单一回想,便立刻认出了这家伙的真面目。
该死!这是与黑斯廷斯做过肮脏买卖的英国外交官!
他从慕尼黑回来了?
抽着烟的施耐德发现俾斯麦在看他,礼貌的脱下帽子报以微笑:「下午好,盖世太保先生。我刚刚听你说黑斯廷斯先生就在楼上,不麻烦的话,能帮我叫他一下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