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碎裂清脆响的同时,魔窟中,某一束本就微弱至极的烛火,倏而熄灭。
守烛火其实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
太多的火光跳跃在眼睛里,得太久,视线也变得些斑驳,忍不住想要多揉揉眼睛。
守的那人刚刚放下揉眼睛的手,打个哈欠,突觉得好似哪里不太对。
他此处太长时间,那些烛火的形状都几乎已经他记在脑海中,因而他瞳孔一缩,些不可置信地向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魔君的三十七位子嗣与孙辈们的所烛火。
其中一些已经彻底暗淡冰冷,但此刻,竟又一簇烛火燃烧之处,变得空空荡荡!
守人几乎是怔忡地着那处空荡,他当一眼就认出那一处便是二少主宗狄的烛火,但他下意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魔君的子嗣中,也并非都是天生强。
唯独这位二少主,足够努力,也足够残暴且手段,这些年来更是笼络许多人心,甚至私下里许多人都觉得,他就是最可能的下一任魔君。
但现在,他的生命之烛,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灭?
守人甚至愣足足半刻钟,死死盯着那一处,确认那烛火并非微弱,而是真正的熄灭且不再亮,这颤抖着手,甩出手中的传讯符。
“二……二少主的烛火……灭!!”
他开时发现自己声线的过分嘶哑,甚至断断续续几不成声。他深吸一气,再捏一张传讯符,这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报——!二少主的烛火灭!”
这道声音穿透重重魔窟,回荡在魔宫之中,再传入魔君与所长老的耳中。
正在倾听几位长老汇报近来事宜的魔君所的动作都顿住。
魔君的眼瞳倏而转红,他重重一拍手下的黑玉王座,那通体毫无瑕疵的王座上,竟一丝肉眼可见的裂痕!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化作一道黑影,瞬息间便已经到宗狄的烛火前。
守人与诸位长老跪一地,将额头死死贴在面前的地面上,不敢惊扰到显已是盛怒的魔君。
黑衣魔君静默地停顿在那抹烛火面前。
他当道宗狄做什么,也当到此前来自悲渊海的动荡与破境白光。
一位灵寂期破境长生期时所造成的坍塌与巨大漩涡,确实绝非宗狄所能抵御的。
但为何此前那么久,谢琉的境界都没任何松动的迹象,甚至魔宫至高处的那位都没说过任何与之相关的谶语。
到魔君的境界,自从来都道,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绝对的巧合。
所以绝不是宗狄施展转魂共生之术时,恰好倒霉地遇见谢琉的破境。
而是说,宗狄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恰好导致这一结果。
——这一个魔君绝不愿意见的结果。
魔君的眸色更深,他终于抬手。
悄递出一道视线的人,本以为这位魔君或许施展某种秘法,召回二少主的魂魄,再为他重塑肉身。毕竟无论从过的什么迹象来,二少主都是魔君最宠爱的儿子。
而魔君的手指只是停在那方烛火之上,神色更冷,再面无表情地以一根手指按下,直至那方烛火彻底碾碎,再无任何重塑的可能性!
偷的那人心中悚一惊!
“废物!”魔君大怒喝道道:“成事不足败事余的废物!”
狂风随着魔君的声音烈烈而,吹得整个魔窟的烛火都随风簌簌而动,几乎好似要将其中的某些本就摇摆暗淡的火光吹灭。
下一刻,魔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通体纯白的魔宫上,高耸而,几乎要直入云间的白塔。
魔君的身影出现在白塔的最高处。
除魔君,...
所人都禁止进入此处。
又或说,其实没人道,白塔最高处,光泽缓慢流转。
那抹光泽便如同这样本就与整个魔界都格格不入的白色魔宫,是过分圣洁甚至梦幻的色彩,这样流转的色泽稍微扭曲,构成一个巨大的,仿佛纯白蚕茧一样的存在。
纯白蚕茧悬浮在白塔最高处的空间中,蚕茧下的地面上镌刻着深而繁复的符纹,如此一圈一圈,蔓延整个地面。
巨大房间的四角则各跪一位穿着纯白斗篷的人。
白色斗篷上的巨大兜帽遮盖住他们的容貌,不清兜帽下的人是老是少,只能到那些纯白斗篷的样式与行走于世间的魔族黑斗篷使们一模一样,而他们的斗篷上,也同样绣着火焰样的图纹,再一只紧闭的眼睛立于火焰之中。
地面上的符纹并非全无光亮。
那些符纹偶尔闪烁,时而亮一道又熄灭,仿佛毫无规则,却更像是在运转某种其他人无法参透的玄妙符阵,以四角各自跪地的这四位境界高深的白斗篷人的修为来滋养这层纯白蚕茧。
从魔君的视线,根本不穿光泽中到底什么。
他也不敢。
他普一现身,便深深叩首于纯白蚕茧面前的地面上,额头抵住冰冷的地面,沉声道:“吾儿鲁莽,请魔神道尊降罪。”
几乎是他开的同一瞬间,跪在四角的白斗篷上,紧闭的眼睛倏而齐齐睁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