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都在海岛上,所谓的接亲迎亲不过是走个流程,其实已经简化许多。但央仪还是累得欲哭无泪。
尤其是下午穿上重到快要把她骨头都压垮的主纱。
当初看到时的惊艳都化作了此刻的泪水。
她的闺蜜方尖儿还在耳边不停地为这件绝无仅有的主纱加码:“一想到这些钻石都是真的,不是什么装饰用的水钻,我现在就想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连大英博物馆珍藏的冠冕都能弄来,还有这条两米八的满钻婚纱,太可怕了,婚礼结束可不可以让我薅两颗走?我保证绝对薅角落里的不让别人看出来。哎对,这上面这么多钻少几颗不会有人知道的吧?你说是吧?”
央仪有气无力地说:“你现在就能薅,多薅点,给我减减负。”
“可恶的有钱人。”方尖儿握紧成拳。
一生要强的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不容改变。
“来都来了”和“这辈子就这一次”天赋一旦觉醒,就能激发无限潜力。
当小小的花童跟在身后,很卖力地替她铺平拖尾时,央仪忽然觉得婚纱也没那么重了。
她还能再坚持一下。
岛上封闭环境的婚礼,无人机都飞不进来。
宾客又都是知书达理的人,不会轻易外传相片。他们一边惊叹奢华程度令人瞠目结舌的主纱,一边还被完全没让这件婚纱光芒掩盖的女人折服。苦于手头没有相机,可以记录下这绝无仅有的一刻。
她一颦一笑都透露着大方姿态,从容,温婉,在几近强光的日光照射下,美得光芒四射。
已经无法再用语言来形容这对璧人了。
鲜花铺就的大道另一端,男人耐心等待,他的眉眼同样渡了层日光的金,比起往日,温和多于冷肃。
路程不到过半,他便早就伸出手,手心朝上,像在迎接数十米之外的新娘。
如果不是那双过早伸出的手,宾客大概也不会看出他沉稳的外表下早就迫不及待的心。
众人会心一笑,没不给情面地揶揄。
央宗扬一头花白的头发也染成了乌黑,精神矍铄,他将女儿送到大道尽头,把她的手放到对方手心。
再背过身,眼眶已经红了一片。
身后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响起,他深深吸了口气,从两口之家迈入三口之家的第一天起,他就曾想过将来要找到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他愿意把女儿交出去。
期间孟泽平与他笑谈过娃娃亲。
那时孟家老二还是年少公子,风度已然翩翩。他小小年纪便周全识大体,待人接物有超越同龄人的分寸。只是一双眼睛太过漆深,很难看得到底。
就像他恭恭敬敬叫伯父的时候,央宗扬不知道他到底是如面上一样尊重,还是天衣无缝地敷衍。
他对绝大多数人的态度并无二致,即便是餐厅服务生,家里的佣人,他一样是这样的得体面容。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央宗扬想,或许是在看到他和央仪待在一起时会露出常人般的表情,没那么紧绷,精神和他的姿态一样松弛从容。那会儿他便想,原来当初那个少年也会有卸下防备的一刻。
孟家水很深,背后依然复杂。
可是央宗扬想,他总要放手,让两个年轻人去试一试。有个被宠坏了的要骄纵,还有个缜密的替她善后。
谁说豪门一定深似海呢。
或许有人会去把海填平。
央宗扬回望,看到新人携手并肩,身后小小的花童托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