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陆执锐从小就学散打, 也敌不过这一群在三不管地带里混了多年的社会混混。
于是,这场闹剧的结局并不好看。
他被送进了医院,伤势不严重, 但整个港城的上流圈子都闹得人尽皆知。谢景珏的父母甚至亲自过来跟他赔礼道歉,承诺一定让这个小子在港城待不下去。
不过后来, 也是谢公子一力保下了那个小子,反而是他陆执锐,落水狗似的被家人送出了国。
从那之后, 陆执锐再没见过谢公子,就算他毕业回来打理家族生意,也是直接去了海城的新总部。
今天,还是他这么多年来, 第一次见到谢公子。
陆执锐端起旁边侍者托盘上的酒杯, 稳步走到了几个人面前。他脸上挂起了客套的淡笑, 先和李总碰了碰杯子。
“哪里敢爽约?还不是忙着去替李总勘察场地,好让李总安稳地当好这个富贵闲人。”他说。
“瞧小陆总多会讲话, 可折煞我了!”李总哈哈大笑。
“陆总,好久不见。”旁边的谢景珏开口了。
陆执锐转过头看向他。
他们而今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 相貌跟高中时候比起来差距并不算大。谢景珏跟当年一样, 还是一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模样,不过看起来倒是比从前还要从容几分。
他眼位向下生, 看起来很温良,是一种很没有攻击性的长相, 在生意圈里很讨巧。
跟幸炽倒是有两分相似。
当时他将幸炽留在身边, 还真有一分谢景珏的原因。
他当时刚刚回国, 他父亲心脏又出了问题, 做完手术之后只能静养。他刚刚执掌陆氏, 年轻又单身,那些藏了心思的人流水似的想往他身边塞人。
男男女女的都有,都很出众。但他因为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没有闲心,于是一个也没收。
后来,在一次饭局上,他碰到了幸炽。
当时时勉也在,那个公司的老总把幸炽拽过来给他敬酒的时候,时勉笑着碰了碰他的肩膀。
“你看,像不像?”
陆执锐兴致缺缺地抬起眼,就对上了那双乖驯安静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满是忐忑和胆怯,像是只被叼进了狼群里的兔子,团成了个洁白的毛球。
哪个公司的这么没眼色,把这样不懂事的人送到他的饭桌上。陆执锐心想。
但是,那双满是退缩的眼睛,居然跟他记忆里那位不可一世的谢公子的模样重合了几分。
陆执锐的目光还是在他脸上停了停。
“是有点像。”他淡淡地评价道。
后来,就因为这句话,幸炽被送到了他身边,莫名其妙地一待就是三年。
但是现在,见到谢景珏之后,陆执锐却觉得那副不动声色的老狐狸模样,跟幸炽差远了。人这一双眼睛,贵在干净通透,情绪和算计藏多了,就没有那份清亮了。
陆执锐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停,左边嘴角一扬。
“谢公子,好久不见。”
一声清脆的轻响,两人手中的香槟杯碰
在一起,转瞬之后,又各自分开了。
——
晚宴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陆执锐跟李总告辞之后,往停车场走去。
刚走出大厅,他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陆总。”
是谢景珏的声音。
陆执锐转过头,就看到谢景珏单手搭着浅棕色的风衣,朝他走过来。陆执锐停下了脚步,一直等到谢景珏停在他面前。
“正好碰上,就一起走吧,陆总?”谢景珏笑着说。
“请。”陆执锐抬了抬手。
谢景珏和他并肩往台阶下走去。
“听李叔说,你过两天就要回海城了?”谢景珏问。
“是。”陆执锐语气淡淡的。“之后的合作,会另外派负责人过来。”
谢景珏点了点头。
“也没什么事。”他说。“就是当年的事情……一直没有机会向陆总你道个歉。”
陆执锐偏过头看向他。
就见谢景珏脸上的微笑坦然又诚恳:“阿展脾气急躁,给你找了不小的麻烦,我一直很愧疚。”
就那点破事?
不夸张的说,陆执锐自己早忘了。毕竟他家里要送他出国,是板上钉钉的事,就是因为时间正好对上,才在港城以讹传讹的。
就像他脸上那道疤,是他小时候淘气不小心摔倒划的,在传言里,也成了是柏展想毁他的容没成功。
“没事。”陆执锐说。
“那就好。总想着该请你好好地喝一杯,不过听说伯母还在家等你,就下次吧。”谢景珏说。“正好,过段时间我有个海城的项目,到了那时,再讲这顿酒补上吧。”
果然,这位谢公子看起来是个绅士,本质上也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要不是到了海城还需要仰仗他帮忙,谢公子今天恐怕不会留下他,说这些没用的话。
陆执锐侧过头,看向谢景珏。
他未免把他陆执锐的心眼想得太小了。会把学生时代的打架斗殴放在心上的人,也撑不起他陆家的生意。
“谢公子哪里话。”陆执锐挑起一边嘴角,冲他微微一笑。“到时候,该我给你接风洗尘才是。”
——
幸炽守在了电视机前。
陆执锐的助理今天带着他在港城玩了一圈,到晚上,又说要带他去坐摩天轮看夜景。幸炽惦记着今天节目就要播出,就干脆跟他说自己玩累了,想回去休息。
“邬总在港城,陆总说今天就不回来了。”助理跟幸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