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行总算明白,《剑经》之中所说的穿心蚀骨是什麽滋味。
以他的心性,都在瞬间心神失守,剑法破绽百出。
更何况是过完今年也才六岁的赵蓁。
《剑经》一旦开始修行,便不能半途而废。
所以许知行觉得,或许还是要在慎重一些。
大不了传她武道,以及如今江湖上的武夫所修行的剑法,有他的辅佐,也必定会有一番成就。
只是,经历此事後心性大变的赵蓁,不见得就会听他的劝。
许知行收回剑势,缓缓吐息。
虽然不像刚才那般痛苦,但那一缕剑气始终还是进入了他的经脉,在他体内肆无忌惮的游走。
所以在成为先天剑体之前,许知行每时每刻都要忍受着这种痛苦。
难以想象,一个人若真能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痛苦中挺过来,他的心性将会有多麽坚韧。
腊月三十,除夕。
经过十天的休养,赵蓁已经完全恢复。
除夕这天一大早,许知行便带着赵蓁和宇文清上街了,学堂里虽然只有他们三人过年,但该置办的年货还是要有的。
米丶油丶肉丶糖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看着街道上热闹喜庆的景象,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的赵蓁,眼中总算是流露出了些许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童真。
镇上人来人往,见到许知行大多都会拱手作揖,满脸笑容的道声:
“许先生,新年大吉啊。”
一年过去,镇上的居民受那些外来人的影响,已经明白读书识字对於如今的老百姓意味着什麽。
而作为镇上唯一一间学堂里的教书先生,许知行在他们的心中的地位自然而然的就水涨船高。
师徒三人从街头走到巷尾,手中怀里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年货。
可宇文清钱袋里的银钱却一文都未曾花出去。
最後,三人停在了街尾那间新开张的酒坊面前。
酒坊的名字依然叫赵氏酒坊。
而且原本只是一间简陋屋子的酒坊,如今却已变成了二楼小院,
见到门口站住的三人,酒坊内的掌柜立即迎了出来。
看着赵蓁恭敬道:
“少东家,您来了。”
赵蓁一愣,抬头望了眼许知行。
许知行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
“是你大师姐命人重新修建的酒坊,在你的名下。”
赵蓁忽然眼眶泛红,手中提着那柄几乎有她人那麽长的长剑,走进了酒坊。
她默默环视一周,最後问道:
“掌柜,店里有桂花酿吗?”
掌柜的一愣,尴尬的摇了摇头。
“回少东家,酒坊新开,已经过了桂花的时节,再䭾...店里酿酒师也不会...”
赵蓁脸上没有多少变化,但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指尖轻轻拂过酒柜上的酒坛,脑海中浮现出娘亲酿酒时的每一个瞬间。
那些画面,就像是刀刻斧凿一般刻在他脑海中。
赵蓁嘴角不由自主的浮现一抹微笑,彷佛呢喃一般说道:
“我会...”
跟在一旁的掌柜不由得欣喜。
“那感情好,等来年八月,桂花盛开,少东家来指点几句。”
赵蓁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