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洲来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酒,晃动的鲜红酒液在灯光下呈现出迷醉的色彩,很像是某人带来的感觉,陆屿洲垂眸看着屏幕里那杯“白日梦我”,滑出去,手指试图点在删除键上——
嗡嗡嗡!
一个视频猝不及防打了过来。
备注名叫Jessica,陆屿洲按了接听,一张漂亮妩媚的脸蛋出现在屏幕上:“Hi,bunny!很高兴你现在还没睡,看你现在的样子,是有什么小可爱在家里留宿了吗?”
“杰西卡,”陆屿洲冷漠地说,“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两点,我今天能接到电话并不意味着我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醒着,也不意味着你可以拿一个无聊的话题打扰我的睡眠。”
“亲爱的,你现在的脸色简直跟失恋被甩了一样宝贝儿,不过还是允许我通知你,”杰西卡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我要结婚了!”
“哦,”陆屿洲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你什么时候离的婚?”
“上个月……还是上上个月来着?”
杰西卡想了想:“不重要,我现在的未婚夫是个意大利人,体力很好,你知道的,床上的契合是婚礼成功的关键,我觉得我们非常合拍!”
“恭喜你,”陆屿洲面无表情,“虽然这是你五年内的第十一次婚姻,我还是会把结婚礼物寄给你的。”
“谢谢,我们打算去冰岛度蜜月,需要我带点condom给你吗?”
Condom并不罕见,但是冰岛的套设计得很有特点,纸片人躺着,一个爱心装的火山从人体正中央喷涌而出,十分具有行为艺术气息,偏偏当地旅游局还要往上写上一个“Enjoy Our Nature”。
陆屿洲扶了扶额头:“……不用了。”
“不用害羞Bunny,你小时候不是还拿这个当明信片摆在书架上吗?”杰西卡目光遗憾,“你要知道,我跟你父亲给你这张脸不是为了让你在深夜自娱自乐的。”
“你也是时候体验一下双人生活了,最近有遇到什么喜欢的人吗?”
陆屿洲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季沨的头像是一束鸢尾花,抱着花的手指修长漂亮,无数次的经验让陆屿洲一眼看出那是季沨自己的,腕骨处带了一只手表,几年前的款式,表盘对季沨来说其实有点过大了。
这照片应该也是几年前拍的,是谁送的他花?又是谁将手表戴在他的手腕上呢?
“……没有。”陆屿洲仰头喝了口酒。
“好吧,”杰西卡叹了口气,“不过我还是会祝福你的Bunny,你要知道,处男这两个字只有在男人18的时候最有吸引力,此后就会开始随时间递减,作为我的孩子,我实在不想听到你三十的时候被人叫做老处男。”
“谢谢,作为你的孩子,我也不想三十岁的时候还要去参加母亲的婚礼。”
“放心,如果你到时候还没有男伴的话我一定不允许你出席,”杰西卡耸了耸肩,“说起这个,你父亲最近跟你联系了吗?”
“三个月前说他要去非洲的原始森林考察,问我想不想跟他一起住在猴面包树里。”
“好吧,”杰西卡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顺带又一次感叹自己离婚的英明,“下次记得提醒他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在我的婚礼上听到要去ICU给他签字的消息。”
杰西卡是个浑身浪漫主义的画家,陆屿洲的父亲却是OldMoney家庭里生出来的叛逆者,不是要去极地体验生活就是忙着为各种主义到处奔波,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理想契合的时刻,可直到一时兴起生了陆屿洲才发现,他们竟然没有人适合生活。
事到如今,陆屿洲对父母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抱任何期待,杰西卡挂断电话,陆屿洲坐在吧台边,一口一口地将那杯红酒给喝掉了。
随后,才将目光落在旁边的一个挂历上。
万年历是他那位住猴面包树的父亲某次去佛罗伦萨带回来的伴手礼,红色的城堡背景上是一格一格的日期,不过平均每三天,就会被红色水彩笔涂上一格。
与其说是和季沨相见的频率,不如说是他需要做某种事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