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家里发生什麽事了?”
牯牛强气得手都发抖,指着父亲的背影说道:
“还不是这畜生,欠赌债的事我帮他摆平了,还不知悔改,竟然自己打起了拆房卖梁的主意,上屋掀顶。还好老天有眼,把他给摔了下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这种人,你说过年了,我能让他吃我买的米吗?”
石宽简直是无语了,石柱子一个人也都没想过拆房卖梁,这个人竟然能想到这种事,真是个人才。
非要找一个人来和他比的话,可能只有文贤昌了。文贤昌为了钱能想到绑架自己的姐姐,不过只是想想,还未实施,和牯牛强的爹比起来,还略逊一些。
石宽心里非常看不起牯牛强的爹,但毕竟是个外人,不好开口教训,只得拍拍牯牛强的肩,安慰道:
“别骂了,大过年的,他也许就是一时脑袋发热,做出了这不明智的行为。现在天也没下雨,趁早把它盖回去吧。”
牯牛强怒气仍然未能消去,他把石宽的手拨开,气呼呼的说:
“我盖个屁,他要拆去卖我也不管了,过了年还有一个月的短工打,打完短工我就进县城找活干,这辈子我都不回这里。”
石宽知道这不过是气话,去了县城就可以安定下来的话,那人人都去县城,不呆在这小山村了。
“好好好,不管了,你带我去五里排吧,我要给我姐家送钱去。”
“阿珠?她也回来啦?那我带你去吧。”
只有听到了阿珠,牯牛强脸上才露出一点点笑容。
本来还想在牯牛强家吃顿午饭的,现在看这样子,就算是做出来,那也没心情吃了。石宽也不和牯牛强他爹打招呼,迈开腿就走,说道:
“她没回来,正因为没回来,才托我拿钱回来给她娘。怎麽?她没回来,你就不想带我去了啊?”
牯牛强确实有点失落,但是现在在家里看父亲,会让他更加的烦躁,所以他也想出去走走。
“哪有,我带你去了,那也是认一回路,走吧。”
牛角岭和五里排两个村子虽然很近,但是牯牛强却没有经常走动,要不是有了石宽,他都不知道五里排竟然还有阿珠这麽一户人家。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拐过了一个山脚,就到了五里排村,打听到了阿珠的家。
那是一栋三进头的低矮树皮房,矮到什麽程度,就是大门口上去两尺就是屋檐,连个天窗都没有。
屋子冷冷清清,几只麻雀落在屋前坪子上觅食,旁边的竹竿上挂着几件破旧的衣服,证明这里是有人住着的。
石宽提高了一点声音,朝屋子里喊道:
“阿珠娘,你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不过一会屋里却走出了一个三十多岁,一颗龅牙都把上嘴唇顶地撅起的男人。那男人长得真丑,除了那颗龅牙大煞风景外,其他的牙也好不到哪去,乱糟糟的。别人的牙齿最多是黄,他的却是黑,每颗牙齿根部,都像吃了柿饼被粘住一样,难看至极。
他打量了一下石宽和牯牛强,疑惑的问: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嘛?”
石宽猜测这丑陋的男人应该是阿珠的家人,连忙上前打招呼。
“我叫石宽,阿珠是我认的姐,她今年没办法回家过年,托我把一些银元带给她娘,你是她的……”
丑陋男人没有正面回答石宽,而是转身嘀咕着:
“又不回来,还认什麽姐弟,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