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他心底也逐渐摇动起来,要不要趁着这段时日房价还没涨,用存的钱给自己买一座小院呢?
若不然,再等两月,恐怕就买不起了…
阿沼心底纠结,难得有了自己的小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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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官署内,姜舒正坐于案前查看刚送到的密信。
根据身在都城的玩家间谍的传信,天子驾崩后,衡川的那些高官士族们都有些坐不住了,纷纷安排家人及财产转移。
尤其当邢桑率军队顺泓河而下,准备从水路进攻衡川的消息传至都城后,更是加剧了衡川居民的恐慌。
其实此时天子和西南王的逝世,于淮扬王裴乾而言是个机会,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继承皇位了,毕竟裴氏宗族已经找不出比他更纯的皇室血统了。
淮扬王也确实在努力地把握这一机会,他循古制为天子大办丧礼,一边主动担起防守都城的责任,一边努力地安抚人心,拉拢一些世家的支持。
只可惜他的威望不够大,甚至还不如一些门阀势力雄厚,故而纵使他极力地稳定都城的局势,拖家带口朝青州、沂州等地转移的士族仍是与日俱增。
姜舒预计,过不了多久,北地将迎来一大波移民热潮,届时旧都巽阳和密阳等地定然也少不了南地士族的涌入。
而倘若战争不能立即结束,流民数量也定然会大幅增长,必须提前做好接收安置流民的准备。
思索着这些,姜舒将密信暂放到一旁,旋即打开地图,观察起淮州一带的地势。
邢桑若乘船走水路进攻衡川,至多三日便可抵达,淮扬王和王怿等人能拦住还好,拦不住,大军围城便是迟早的事情。
说实话,邢桑在结束江清城之战后,没有稳定地向周围扩张,也没有立即要求六夷酋帅履行承诺,拜他为王,反而采用一种冒险的方式继续向东进攻,直取衡川,这一步在姜舒看来,着实有些操之过急了。
对方这么做就好像在害怕什么,担心此时不取衡川,便再无机会似的。
是在忌惮郇州援军吗?
姜舒生出猜测,但不能肯定,他实在不觉得以邢桑的性格会惧怕什么,可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其他的缘由。
总而言之,因为邢桑出人意料的加速进攻,使得他们原本欲夺取淮州地盘的计划也变得紧迫起来。
而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郇州援军这边,步惊云还在带领大军渡河。
涞河乃横贯沂州的一条大河,河水汹涌,最宽处可达千米,最窄也有百米,数万人军队及成吨的物资要靠一艘艘小船运送过河,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注定要花上数日的工夫。
其实这时候,若能有大船运载军队顺水而下,便能直达逐江一带,距离衡川不过一郡之隔,可惜沂州暂时没有这样庞大的船队。
青州倒是有,但纵使他能从谢愔那借来船队,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将船送进内陆。
说白了,沂州毕竟是柳浪的地盘,他的手没法伸得太远。
姜舒只能祈祷,大军顺利渡河后,能赶得及在邢桑大军包围都城前,抵达衡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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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衡川城。
周墨眉头紧蹙着从堆满木箱的一辆辆行李车旁走过,旋即走到马车旁询问管事行李的数目是否都校对正确。
此时,若有别的士族经过,八成会以为这些车上所装的都是周家的重要财产。
事实上,里边也确实是一些贵重物品,然却非金银珠宝、丝绸绢帛,而乃一箱箱的典籍。
自天子驾崩的消息传开后,便陆续有家族开始携带家产北逃,周家思索许久后,最终也下定决心让小辈先行往北地转移,周墨便是其中一个。
只不过和其他兄弟姐妹不同,他所带的行李只有极少数是衣物和钱财,大部分都是他借职务之便,从秘书省转移出来的珍贵典籍。
行此举多少有些大逆不道,但周墨别无他法。
他想,一旦战火蔓延至衡川,以胡人烧杀抢掠的本性,这些贵重的书籍极有可能遭到破坏乃至毁灭。
秘书省的藏书有不少都是孤本珍本,万一有个好歹,将是巨大的损失。
身为一个爱书者,周墨实在放心不下,于是他擅作主张,将其中数量少且最珍贵的那批典籍都转移了出来,准备带往北地,将它们归还至旧都宫城。
此事办得极为隐蔽,连多数周家人也不知晓,但周墨行此事前得到了他祖父的默许,他认为这已足够了。
多次清点行装完毕后,周墨带着妻儿坐上马车,正欲出发,忽而外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让他们稍等。
周墨掀开后门竹帘,只见谢皎一副匆忙的模样跳下马车,向他们走来,手里还拿着个平平无奇的木盒。
以为对方是来向姐姐道别的,周墨正欲带妻子下车,谢皎连忙阻止道:“姊夫、阿姊,你们不必下车,我此来只有一事拜托你们。”
周墨看向谢婇,女子随即开口询问道:“是何事?”
“阿姊和姊夫可是去往巽阳?”
“不错。”
“那此物还请二位帮忙转交给郇州姜刺史。”谢皎站在车旁,伸手将木盒递进车内。
谢婇接过这外在普通的木盒,心中略有疑惑,不知他们谢家何时与姜家有了交情。
谢皎此时的神情却格外严肃,又再次对二人强调道:“这是阿父要转交给姜刺史的东西,请务必谨慎对待。”
听闻是谢闲的指令,周墨与谢婇态度都郑重不少。
周墨向谢皎保证道:“秋月安心,我定亲手将其交至姜刺史手中。”
“有劳。”谢皎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仿佛转移了一个大麻烦,旋即退后一步,拱手道:“那么秋月便在此祝愿姊夫和阿姊,此行一路风清,百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