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安顿下来雅间安静异常,方才的喧闹霎时不见,皆因穆苏在此;齐文渊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端着笑意试探:“近日京城热闹十分皆在讨论会试,想必世子也有所耳闻,不知世子觉着此次会试可有把握?”
齐文渊满脸笑意,行为举止无一处差错,问出的话却有些尖锐,叫穆苏一时不知这齐大学士家的齐公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何药;看来只得小心应对,穆苏淡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会试聚集天下有学之士,卧龙藏虎;自不敢托大,只得尽人事听天命。”
“世子所言极是。”见穆苏回答的滴水不漏,齐文渊笑着点头。
忽地,一书生朗声开口问:“近日听闻世子自外祖家临淮城归京赴会试,竟不曾回常宁侯府;反而在外自己寻了间小宅院,常宁侯夫人亲自上门前去请世子归家竟悻悻而归;不尊母亲,不听家中父母教导,一意孤行,敢问世子此举是否有些不妥?”
房内众人屏气凝息,暗叹这礼部侍郎家的公子胆子忒大,这样的家中私事竟在正主面前堂而皇之的开口问出,谁人不知这常宁侯府的夫人是个继室,并不是这穆苏的亲母自然并不对付,大宅门里的这些腌臜事坊间百姓不知,他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子弟又怎么猜不出几分,这继侯夫人可是生了个儿子的。
“本世子读书一贯喜欢安静,不喜闲杂人等打扰,侯府下人甚多人多嘴杂;为安心准备会试去了生母名下的宅院潜心温书,一应内情尽数告知家中长辈并得其允诺,怎的到你嘴里竟变了一番模样?”穆苏敛下的眼睫微微抬起,声音冷冷:“来此诗集雅会不曾见到,反倒是见识了一番这位公子的长舌妇人行径,无趣的很。”
冷冷说完这一番话,穆苏起身准备离去,那礼部侍郎家的公子臊红了脸,抬手指着穆苏道不出一句话来,只憎红了脸:“你……你……”左右两旁的人赶忙劝慰。
齐文渊起身打圆场,“世子莫要生气,想必徐公子是听信了坊间谣言这才误会世子,定不是故意如此;诗会还未开始,稍坐片刻准备些许便可开始世子再多留片刻可否?”
穆苏见这齐文渊笑面虎一般,言语温和善解人意,可总觉其并不如面上这般好心;还未待穆苏答应,齐文渊忽地想起了什么看向了一旁:“我竟忘了,程公子亦是泰安府的解元,今次也是前来参加会试的,世子与程公子同为泰安府人,又皆为泰安府解元该是要叙叙旧。”
顺着齐文渊看去,果然瞧见了靠窗处的程宏才,方才这番闹剧程宏才全程不曾言语只坐在窗边静静看戏;现下见火烧到了自己这里施施然起身,微微额首作揖行礼:“见过世子。”
穆苏见程宏才此状心里甚是惊异,在泰安府这程宏才明知自己世子身份,可是从未在自己面前行过礼,两人相见时总是横眉冷对,怎得到了京城竟对他这般恭敬,倒叫他有些不适。
“一府两解元同赴会试,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事儿啊。”雅间内众人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无非便是暗议程宏才乃泰安府壬辰科解元,按理说早该成为进士,怎得同他们葵巳科的一道会试,是否是泰安府的解元比不上其余各府学子,隐隐有些含沙射影穆苏之意。
程宏才恍若未闻淡淡一笑:“九年前初见世子与世子同赴县试,世子天资聪颖夺得案首,程某稍逊一筹,十岁童生也引得程某心中钦佩,后世子不再继续院试选择沉淀,穆某侥幸取得院试案首;六年前见世子,世子果然不负盛名取院试案首,三年前再闻世子已取举人功名,且为解元,程某却因身染风寒未曾赶上壬辰科会试;如今竟同世子再次一同赴会试,想来同世子也是有缘。”
一番话有理有据将其间一切交代的明明白白,顿叫雅间内众人再无话可说;他们也是听闻了穆苏一路科考的传言,知道穆苏是何等的天纵奇才,引得天下读书人艳羡,何必再自取其辱。
齐文渊这时站出来打圆场:“原来程公子同世子竟有这样一番曲折,确实是有些缘分了。”
方才程宏才一番话,穆苏并未开口,即程宏才不愿与他作对自己也落得清闲,自不会挑明两人之间并非程宏才所言那般;随即继续开口向齐文渊告辞:“今日出来确实耽搁了许多时辰,既诗会还要些时辰本世子便先行告辞。”
“既世子执意要走,齐某也不强留,改日再同世子相聚。”齐文渊许是今日的戏份都已唱完,也不再强留穆苏。
穆苏转身走出门去,江淮、康旬两人也不再多留紧随其后;行至楼下江淮、康旬二人也已明白今日这诗会不是什么好宴,江淮叹道:“早知如此今日便不该来此,都怪我一直劝说你来此。”
“与你有何干系,文武本就不和,他们都是因着我这身份才如此的。”穆苏淡淡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