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寒衣前面还只是眼眸冰冷地看着,看着看着他的眼中不由多了点别的神色。
“你要……死了。”
前面一直努力与应寒衣沟通,试图让应寒衣保持清醒的贺卿宣宛若未闻,继续向前走着,沉重的呼吸一声重过一声,他疯狂汲取着空气,但他的口鼻却在不断地溢出鲜红。
恶心的腐烂味让应寒衣觉得他是被一个死了许多日的尸体背着,他靠近了些许,在人的耳畔重复了一遍,“你要死了……”
应寒衣无比确定贺卿宣方才是没有听到,因为这一次对方如同灌了铅的脚步很明显的停下了。
停顿之后,他再次前行,微弱的魔气拼拼凑凑,好歹是凝聚出了一声回应。
【嗯。】
应寒衣险些笑出声来,但他又压根笑不出。
“值得吗?”
贺卿宣这次没有回答了,因为那艰难凝聚而来的魔气完全溃散了,就连他自己都因为承受不住,猛然摔倒在地,皮肉擦破,渗出丝丝鲜血。
腐烂衰败终于来到了下半身。
贺卿宣再次吐出鲜血,但这次的血中还混杂着一些腐烂的碎肉。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没有任何一个喜洁的人能接受这种血污,但偏偏这些东西还是从他口中吐出,贺卿宣有些反胃,强撑着用时间之力对着身体又一轮的修复,缝缝补补的身体险些连时间之法都救不了了。
已经毫无办法,他站不起来了。
逆天改命,本就是受天道所不喜,他这样早该死去的人重生了一次就该够了,可他还想……还想再活一次,所以惩罚似乎落到了应寒衣身上。
微微缓过来的贺卿宣轻轻叹了口气。
很微弱的叹息,与他大口大口的喘息比起来宛若凤轻轻拂过脸颊。
“后悔了吗?”
应寒衣气若游丝,狼狈不堪,这算是他平生最为狼狈之时。
贺卿宣稍微回神,探出藤蔓将应寒衣牢牢绑在身上,继续前行。
一个连走都走不了的人该如何前行?
应寒衣愣怔,随后竟是颇为恼怒地道:“本尊不需要你救,你……回家吧。”
贺卿宣充耳不闻,继续向着前方爬去,沙砾碎石磨破他的皮肤,鲜红的血肉在路上留下蜿蜒血痕。
这条路怎么能这么漫长。
长路漫漫,看不到尽头,只有无边的血腥味,与那从粗重变得微弱的喘息。
破败的身体能撑多久。
一里还是两里?此时距离魔域可是足足还有三十二里。
这是修士御剑飞行不到半盏茶就可以抵达的距离,是凡人一两个时辰就能走完的路程,可对于一个身体破破烂烂,随时都可能死去的人来说呢?
这条路从没有如此漫长,应寒衣从没如此欠人人情。
他哑着声音道:“放下吧,爱情,给不了你。”
应寒衣不知道贺卿宣是没有听到,还是为了他口中的爱情一厢情愿,他从未被放下,他在贺卿宣的艰难的爬行中离魔域越来越近。
他想挣扎,可他想稍微动一下手臂都如同千斤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血腥味越来越浓,让人恶心想吐,让人有那么点害怕。
应寒衣再难意识昏沉,因为他一旦昏过去,可能连贺卿宣是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他强撑着意识,魔域越发近了,满身血腥的贺卿宣自然也吸引来了一些低等妖兽,对腐肉脓血感兴趣的也就这些低等的家伙了。
它们对着这还会移动的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