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恩寺离修业坊很近,侍女吩咐车夫转向后,不多时,大慈恩寺周围蓊蓊郁郁的树木与寺庙里的钟声便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连绵成片的屋宇,黛瓦朱墙,鳞次栉比,飞檐斗拱,极致豪奢。
这里便是修业坊,是卢家在京城的宗宅所在。
卢家是世家,所谓世家,除了门第声望,还体现在人多上,比如卢家,旁支嫡系,枝蔓绵延,数百年来族人何其多,范阳祖籍不说,此时单单在京城居住为官的,便有数百人。大多卢氏族人都住在这修业坊的卢氏宗宅里,旁支依附着卢家嫡系,守望相助,同气连枝。
马车驶入修业坊,乐安掀开车帘向外望了一眼。
虽然已许多年不见,但窗外的风景,却丝毫没有老旧之像,反而愈发欣欣向荣,建筑所用的砖瓦,看上去都明亮簇新,像是刚翻新过。
乐安放下了车帘。
冬梅姑姑有些忧虑地看着她。
乐安好似毫无察觉,放下了车帘,便不再关心外面,还有闲心跟睢鹭闲聊。
闲聊中,乐安得知,睢鹭是家中独子,双亲俱已逝去,睢家在襄邑当地也算不得什么大族,没什么资产,自然也就无太多依附亲眷,这么说起来,睢鹭倒的确可以说无牵无挂,无亲无产,当得起他那一句“无家累”。
说起家乡,乐安突然想起那位与睢鹭同乡的刘小姐。
于是问道:“你认得刘遂初吗?”
“嗯?”
睢鹭眉头微皱,认真想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摇摇头,“不认得。”
又道:“这是谁,臣应该认得吗?”
乐安:“是弘文馆刘大学士的女儿,与你同乡,我听她说起过你。”
“公主。”
睢鹭突然坐正身体,看着乐安,水润的眸微弯。
“臣不认识什么刘小姐。另外,臣也没有青梅竹马的表姐表妹、欢场偶遇的红颜知己、自幼定亲的未婚妻子、贴身服侍的丫鬟通房……”
他朝她眨眨眼,“通通都没有哦。”
乐安:……
她也没问来着。
不过,不可否认,这话听着可真舒心。
甭管真心假意,好话总能叫人舒心。
就在这舒心的情绪中,马车终于到了卢家主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