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和顾婉余不同,接触不到春琼楼的内核,是真的伶妓。
为首的伶人名唤绾笛,她意外地看向十鸢,心底泛起嘀咕,她怎么记得十鸢今日才及笄,怎么会这么早地出来接客?
嘀咕归嘀咕,绾笛扫了一周,立时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她没有凑上前,而是盈盈福身后,转而去调试琴弦,落坐在了屏风之后。
绾笛和十鸢不同,她惯来是喜欢钱的,弹一首曲子能赚的钱自是不如陪客人喝上一杯酒的。
她们这一行,要是能舍得掉脸面和矜持,就会发现,男女之间不都那回事,名声都是虚的,能攥到手里的钱才是真的。
但绾笛有自知之明,有程十鸢在前,这位客人再是如何都不会舍了程十鸢而选择她。
人人都说春琼楼的头牌是婉余姑娘,但绾笛心底清楚,等程十鸢及笄后,只凭着她那张脸,这春琼楼第一人的位置还不知会落在谁身上呢。
绾笛心底也纳闷,按理说该是对头的二人,怎么就能相处得这么融洽呢?
画舫内响起余音绕梁的琴声,全然融入到四周的画舫内。
十鸢轻轻倚在胥衍忱的怀中,她头靠在胥衍忱的肩膀上,酒水被她端在手中,只从屏风上看去,恰是佳人喂酒的画面,但实际上,胥衍忱垂眸就能瞧见空空如也的酒杯。
十鸢谨记着昨日胥衍忱提起过的风寒。
胥衍忱失笑,有些不知该不该夸她细心,女子腰肢纤细,仿佛一只手就能彻底揽入怀中,但他仅是虚虚地搭拢在上面。
不消多时,朱雀湖上彻底地热闹起来,而这时,日色也渐暗,夕阳余
晖挂在天际,红霞如水般铺下来,染红了湖面。
十鸢推起楹窗的一角,侧望对面的画舫,两个画舫隔得不远不近,对面楹窗敞开,十鸢轻而易举地能看见对面的场景,她的视线落在顾姐姐相伴的那人身上。
待看清宋翎泉的时候,十鸢眸色有一刹间的晦涩。
她本以为在戚家的那段时光其实离她很遥远了,但再见宋翎泉时,她才发现,原来她对那段时日的记忆如此清晰。
清晰到她对宋翎泉的刻薄之语都能倒背如流。
忽地,宋翎泉像是察觉到什么,他扭头朝对面看去,但他只看见一女子窝在男人怀中,像是交颈而缠,他看不清女子的模样,只见得女子白皙的侧脸和修长的脖颈。
宋翎泉轻啧一声。
怪不得都说衢州出美人,当真是半点不假。
怀中人似不满他的走神,嗔声拉回他的注意:“爷在看什么,难道婉余不值得爷瞩目么?”
宋翎泉畅笑一声,低头喝下怀中人喂来的酒,他意味深长地笑:
“婉余姑娘自是值得。”
画舫中,十鸢伏在胥衍忱怀中,她蹙眉看似抱怨,声音小到只让二人听得见:“真是警惕。”
十鸢其实不懂她们为何要来这一趟,离得这么远,她们根本探不到什么消息。
胥衍忱没作解释,女子垂着脖颈靠在他怀中,白皙的肌肤一览无余,他偏过头时,余光见得一抹绯色直探入衣襟消失不见。
他忽然有点想饮酒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在看见空空的酒杯时,又很快消散。
胥衍忱轻拍了下女子肩膀,十鸢立时从他怀中起身,情绪被她掩饰得很好,只安静地仰脸等着胥衍忱的吩咐。
胥衍忱偏头:“让船家靠岸。”
十鸢不解,她低声问:
“这就走了么?”
她没有藏着掖着这一声,落在外人耳中,也见怪不怪,衢州城的青楼不少,若是一点涟漪不给客人留下,客人凭什么下次还来